第一百九十章 我的戰鬥(一)

懷中女人的身體起始依舊柔軟,漸漸地卻僵硬起來,聯想起以前在病房裏聽他說過的那句話,結婚後的某些細節,還有那天在陸軍總醫院出現的奇怪軍人,還有現在依舊放在抽屜裏的那厚厚一包錢,她推開白玉蘭,有些驚慌地說道:“你……你……你真是那個七組的人,那你……你說的那個愚蠢的家夥……是不是許樂?”

白玉蘭平靜看著妻子,溫和說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雖然我已經退伍,但那個家夥終究是我的戰友,同時他還是我的老板。”

從前線歸來後,他像是一個沒有任何犀利過往的普通秀氣男人,做著家庭婦男的工作,然而當那件事情發生後,無論是去黑市買雞還是在廚房裏切西蘭花時,他都一直在等待著某個人的電話,一個命令。

然而雞湯沸騰翻滾著香氣,西蘭花被開水焯的直到綿軟,電話依然沒有響起,也沒有什麽命令,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家夥藏在哪裏,準備做些什麽。以他的了解,那個家夥肯定在準備做件很生猛的大事,可他卻找不到機會參與。

白玉蘭平靜看著妻子擔憂慌亂的神情,目光微微下垂,落在她淺淺鼓起的小腹上,右手輕輕撫娑,低聲說道:“我答應你,只要老板沒有找我,我就不會離開你。”

……

……

七艘巨型聯邦戰艦離開了黃厄星系,向墨花星球前進。聯邦部隊在那顆星球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擊,這些巨型戰艦承載著反攻的希望和勝利的信心,尤其是那艘主艦,因為強悍或者狡猾的延續不敗榮光的第一軍區十七裝甲師,正在那艘主艦上。

因為來自聯邦政府和軍方最高層的命令,新十七師提前結束了在首都星圈的整休,再次返回充滿血火死亡的前線。對於這次調令,外界通常認為是前線急需勝利的兵力要求,但對於澄海師長和新十七師各級軍官來說,背後隱藏著令他們不怎麽愉快的原因。

不過相較於在首都星圈承受政治陰謀之類的壓力,部隊大概更願意去前線和帝國人真刀真槍地比拼,而且在部隊離開之前,十七師強行把被逮捕的十來名七組隊員也全部要了回來。

宇宙幽藍的背景出現在闊大的舷窗上,剛剛結束扭率空洞穿行的艦身,依舊殘留著余溫。熊臨泉背靠著微燙的金屬壁,叼著煙皺著眉頭,看著外面的太空景象,腦子裏卻想著首都特區的月亮。

時勢逼人,可以把人逼成廢人,也可以把粗糙的漢子逼成多愁善感的詩人,尤其是當他們發現自己對很多事情,甚至連憤怒都顯得有些無能為力,那麽除了感慨和憂郁,便再難生出更多的情緒。

戰艦角落裏或蹲或站著很多十七師官兵,有隊員也有幾名曾經在作訓基地裏的軍官生。

赫雷團長從大熊嘴裏搶過煙卷,啪啪點燃自己的粗煙草,有些含混不清說道:“也不知道教官現在怎麽樣了。”

熊臨泉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把煙卷接了過來,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比頭兒更生猛的家夥,哪怕……和整個聯邦作戰,他也不會出事。”

不會出事,其實這些正在奔赴戰場的男人們想說的是,不能出事。

……

……

“他沒有聯系過我,但我能想像出他的處境,但我想他應該聯系過你,雖然對於這一點我並不愉快,但我還是請求你告訴我,他現在究竟在哪裏。”

西山大院那棟獨立別墅今天來了位特殊的客人,自從鄒應星被暫時停止國防部長一職以來,這棟別墅就變得異常冷清,於是沒有多少人因為這位特殊的客人而尖叫失態,至於鄒郁,她從來不會為另外一個女人失態。

鄒郁輕輕調整著桌上的滴紅插花,表情平靜,根本沒有看對面一眼,仿佛根本沒有認出坐在面前的是那個紅遍全宇宙的國民偶像。

“我不能體會你的不愉快,我更不明白你是以什麽立場來向我質詢他的行蹤。”她低頭認真地剪著花枝,輕聲說道:“如果我沒有弄錯,你是費城李家的人,而現在要殺他的是李在道將軍。”

“我是李家的人,李在道是我的堂兄。”簡水兒摘下運動風衣的帽子,黑色的馬尾辮彈了出來,一蕩一蕩,微仰著的清麗臉頰上莫名流露著沉穩的傲意,“但我更是他的未婚妻。”

鄒郁握著特制花剪的手微微一僵,旋即微笑回答道:“原來是以這個身份來質問我……不過我並不認為你們真的能夠結婚。”

她擡起頭來,望著簡水兒無可挑剔的容顏,在心中發出一聲贊嘆,平靜說道:“你們兩個人都太過耀眼,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造物主的眼睛都會嫉妒的瞎掉。”

簡水兒的目光從桌上的滴紅式插花移到鄒郁鬢角的那朵大紅花上,沉默片刻後說道:“你長的很漂亮,也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