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花一樣的春天(七)(第2/2頁)

“我一直都知道我這位堂兄李在道,是個很了不起的人。這些年,聯邦裏再有識人之明的人,往往也只注意到了他的低調,卻從來沒有想過低調的背後是縝密的思維和真正強大的自信。”

簡水兒倚靠著他的肩,輕聲說道:“一個了不起的人,用了這麽長的時間來謀劃某項事業,那麽他所企圖達到的高度,肯定非常可怕,如果你堅持站在他的對立面上,那麽我對你只有一個忠告,面對他再怎樣小心謹慎都不過分。”

“不用太擔心,我這些天一直在努力學習擺脫沖動派的色彩。”許樂擡頭望著街道正中間那輪扁扁的紅球,蹙著眉頭卻有笑意,“相反我認為你那位堂兄現在應該正在煩惱,他更需要小心謹慎。”

“我們認識幾年了?”簡水兒靜靜望著他的臉問道。

“如果從勝利演唱會算起,那是憲歷六十八年的秋天,三年多了。”許樂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笑著說道:“當然,如果從電視上面你客串的那個小孤女算起,差不多十年了吧?你知道,我是看著你演的電視長大的。”

“我經常聽到這種並不好笑的玩笑話。”簡水兒聳聳肩,笑著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三年多的時間,你確實有了一些改變,雖然話依然不是太多,但總不像當年那麽沉默。”

她看了一眼身後街畔陰影裏的七組隊員,感慨地搖了搖頭:“而且你顯得自信了很多,就這麽一些夥伴,就敢宣稱聯邦軍方最有力量的男人正在畏懼你。”

“以前因為你那個無良老爹的關系成了聯邦逃犯,一天到晚緊張的就像一坨凝固的屁,當然比較沉默。”許樂說道。

簡水兒插了一句話:“我知道部隊是怎麽回事兒,不過對於你這種新奇的粗話形容還是感到佩服。”

許樂笑著繼續說道:“後來你那位堂兄,還有死在施清海手裏的副總統閣下,要用這件事情把我釘死,結果老爺子出面幫我扛了下去,我這輩子最大的隱患,心裏面最重的石頭忽然間就沒了,情緒當然會好很多,人的心情一好,就願意多說話。”

“至於自信,李在道將軍當然是個很優秀,很危險的人物,但只要我不會愚蠢地把自己放進死巷子裏,我想不出來他有什麽方法能夠控制住我。”

許樂那雙濃如墨的眉毛再次皺了起來,唇角緊緊抿著向上翹著,用手指著前方那幾幢高層建築,說道:“你看,我很清楚危險在哪裏,所以這些危險對於我來說,並不存在。”

“我不是很理解你想說的問題。”連衣帽的陰影中,那雙清揚的眉毛好看地蹙著,她望著暮光中的那幾幢建築,有些不解地自嘲笑了笑。

然後她轉過頭來,非常認真地看著許樂的臉,端詳著他那雙直直的眉、小小的眼睛和那些平添幾分男人沉著氣息的淡淡風霜痕跡。

“我是費城李家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李家的血脈裏流淌著很固執的保守守舊味道,我的堂兄也許是個最可怕的陰謀家,但我絕對不會懷疑在他心中,家族的榮耀占據著最重要的地位。”

“我從不懷疑這一點。”許樂說道:“隱忍這麽多年,做出這麽多事,我相信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為,他一直在籌謀,當軍神逝世後,李家怎樣才能繼續保有當前的地位,或者說榮耀。”

“為什麽會忽然談到這個?”他疑惑地望著簡水兒。

“現在這種危險敏感的局面,我們都沒有辦法去緩解,大概只有在某種情況下,他才會部分放棄計劃,比如不殺死你,而是試圖收伏你,至少不至於下一秒鐘,整個聯邦都會因為你們兩個男人變成滿是血火的戰場,所以……”

簡水兒望著他微微一笑,眼睛眯成可愛的月兒,偏著腦袋說道:“我們結婚吧。”

聽到這句話,許樂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來,所有人都知道小眼睛的他每當把眼睛眯成兩條縫時,必是處於相對緊張的情緒狀態之中,或是準備殺人,或是準備被殺,或是準備結婚?

夕陽下的散步不知不覺停在一幢普通建築前,那裏是首都某區婚姻登記處,登記處上的光幕播放著制作低劣的鮮花朵朵,在這春天裏,某人的眼睛眯的就像朵朵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