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監護權(三)(第2/2頁)

等著小姐長大,等著那個小眼睛男人和小瘋子變成聯邦裏最有權力的男人,到時候我再帶著小姐回來,取回那些原來就屬於我們的東西。

……

……

田大棒子可以這樣想,因為他就是這種性格的男人,但蕭文靜律師絕不會這樣想,他拾起面前的絹巾,輕輕擦拭掉耳垂下的汗漬,平靜地繼續提出自己的質疑,他再次提到聯邦遺產法第七補充條款,以及近百年來幾場著名家產官司中的判例,認為當提出相關權利的親屬與被監護對象存在明顯的利益沖突關聯時,該相關權利應不受事先之保護。

很明晰的法律條文,很清楚的判例,蕭文靜認為高高在上的那位中年女法官不至於提出異議,然而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那位燙著一頭舊式卷發的女法官冷冷開口說道:“關於監護權案件的審理,我們首先考慮的是沒有民事行為能力者的成長環境和可能,至於無民事行為能力者的本身意願,只是參考。”

“蕭律師,你很難說服我,坐在你身邊的這個小女孩兒不需要自己的親人監護,而是需要……這位田先生做監護人,至於相關利益沖突的提出,我需要的是證據,而不是你拿著聯邦新聞媒體的報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復。”

卷發的中年女法官皺著眉頭望著蕭文靜,指頭敲打著審判桌,不悅說道:“這個案件已經拖了一年多時間,究竟浪費了多少納稅人的錢?聯邦司法體系,不可能再因為你們的拖延政策消耗太多司法成本,本法官希望能夠盡早得出結果,所以希望你能夠有些實質性的證據提出。”

蕭文靜正在翻閱案卷的手指僵住了,他擡起頭看著那位卷發女法官,非常疑惑震驚於對方的說法。

實質性的證據?鐘家有人試圖在空間站謀殺鐘煙花算不算證據?一年多前西林落日州軍隊的異常調動算不算證據?不,這些都不可能作為呈堂證供,一旦他這樣做了,那麽他馬上就會被以誣陷罪起訴。

一念及此,蕭律師的臉上泛起一絲嘲諷厭憎的笑容。如今的他對聯邦司法界的黑暗有了足夠的認知,明白聯邦政府和那些大家族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西林鐘家的案子搶在何英大法官審理之前結束——哪怕這位卷發女法官表現得這般愚蠢荒謬——只要審判程序到不了最高法院,那麽何英大法官就算有別的看法,也沒有辦法施以影響。

他準備提高聲調提出抗議,然而余光瞥見身旁那位小女孩兒的身影,想到司法部同事正在準備的那些事情,強自壓抑住心頭的憤怒,緩緩坐了下來。

黑發柔順,絲絲整齊,安靜地搭在小姑娘的額頭上,身處漩渦中心的鐘煙花,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一場重要的官司將要決定自己的監護權,她只是低著頭,拿著細細的電子筆,認真地做著家庭作業,碰到難題時會可愛地咬一咬筆頭。

那個冷漠的卷發中年女法官,那些拄著拐杖的老太爺,那位演著親情戲的堂兄,都不在小姑娘的眼裏。

冬日有些清冷的天光從穹頂照了下來,法庭中那條直直的通道略顯黯淡,沉重的大門被人推開,就在這片黯淡的光中,一個筆挺的身影走了進來,軍靴踩在地板上清亮作響,一聲一聲若踩在很多人的心上。

那個身影越走越近,面容越來越清晰,田大棒子起身轉頭,旁聽席上鐘家老太爺們握著拐杖的手驟然緊張,鐘子期的眼中忽然閃過幾抹驚懼之色。

那個身影走到法庭最前方,取下軍帽緩緩放在桌上,將一塊芯片交給書記員播放,於庭上奇異的絕對沉默中,對高台之上那位女法官說道:“我叫許樂,現任聯邦第一軍區十七機械師副師級技術主管,我已委托蕭文靜律師遞上我的權利申請,請法官閣下查閱。”

“我申請……完全擁有鐘煙花的監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