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點頭(下)(第3/4頁)

如果古鐘號遇襲,真是聯邦某些大人物的陰謀,他們是怎樣做到的?焦秘書的死,似乎把這條線完全掐斷了,要查又從何查起?白玉蘭一行人遇襲,如果說是軍隊激進派的又一次動作,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僅僅是為了掐斷自己留下來的影響?還有就是……杜少卿有沒有參與其中?莫愁後山那位夫人有沒有參與其中?政府裏又有多少人參與了這件醜惡的事情?

面對著這片不知道有多少層,有多厚,有多黑的雨雲,聯邦中央電腦並不是萬能的,老東西可以憑借龐大的數據庫梳理,準確地回溯調取資料,精確定位某年某月某日,誰和誰在某地見過面,說過話,然而基於受到第一憲章嚴格保護的公民隱私條例,卻沒有辦法還原除了電子數據之外的很多信息。

社會是一個無比龐雜的體系,一個人每天要和無數人相遇,遇見之時的一張紙條,一句低聲的話語,甚至是一個眼神,便能構織出無限可能的陰謀,而這種最簡單的交流方式,卻也是中央電腦最難監控的方式。

正如封余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最簡單的,往往就是最強大的,鎖如此,機器如此,人也如此。

……

……

讓老東西繼續去那個龐大的數據庫裏尋找線索,許樂則必須把注意力轉回基地之中,因為今天晨間的軍事會議之前的臨時對話,馬上便要決定白玉蘭的生死。

依照他的軍銜職務,進攻X3軍事計劃機密會議室裏,肯定沒有他的座位,但他可以旁聽。

司令部的咖啡杯前些天基本上全部摔壞了,所以今天桌上擺放著茶杯,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白霧,許樂眯著眼睛若有所思,余光卻輕輕地落在前方杜少卿的身影之上。

如果說以往他對杜少卿還保有著對真正軍人的尊重,那麽此刻這些尊重早已經被那些烏雲遮住,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變得極為模糊不清。

許樂在諸位將軍的注視下緩緩站起,平靜到令人有些怪異地開口說道:“我今天的心情不好,所以我會盡量說的快一些。”

“我的部下白玉蘭上尉,因為受到襲擊長官的指控,而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對此,我表示不可接受和強烈不解!”

會議室裏的氣氛為之一僵,包括易司令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許樂一開口居然便是如此強硬!

“我所不解的是……當我的小隊被鐵七師一團用無恥陰險的手段放進危險的境地,戰友悲慘地死去,為什麽白玉蘭上尉只撕了該團團長一只耳朵。”

滿座大嘩。

許樂盯著前方杜少卿的側臉,說道:“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去撕他的耳朵,而是會直接……斃了他。”

“許樂上校,我希望你最好能提出相關證據。”杜少卿並沒有回頭,手指輕輕摩挲著墨鏡邊緣,淡淡說道。

這位軍方重將並沒有威脅什麽,但會議室裏的將軍們都從這句話裏聽出了他的憤怒,如果許樂只是因為白玉蘭之事而發泄憤怒,鐵七師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許樂取出一份芯片遞給身旁的參謀軍官,望著杜少卿說道:“杜師長,我記得在5460冰川軍事行動中,東方玉團長因為刻意遲緩救援特一軍某部受到軍法懲罰,這樣一個有前科的人,真值得你如此信任?”

不等任何人發話,許樂盯著杜少卿繼續說道:“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又當了團長,這難道沒有違反軍事任用條例?你口口聲聲最重軍紀法規,那我不明白,什麽時候起……你杜少卿的話能代替軍法了!”

杜少卿劍眉微挑,眼眸深寒如冰,緩緩轉頭,一言不發地盯著許樂的臉,就像看著一個找死的家夥。

在這雙目光下,許樂就像塊石頭般沒有任何感覺,眯著眼睛說道:“你要證據,我就給你證據。”

……

……

“這是什麽?”易長天司令員皺著花白眉毛,看著光幕上不停滾動的列表,問道:“看著像是指令序表,但旁邊的批注是什麽意思?”

“這是底層數據。”旁邊的參謀軍官壓抑著內心的震驚,向會議室內的將軍們解說道:“旁邊是聯邦中央電腦的數據分析結果,認為……這份序表經過了人為改動,最原始的數據經過修改,而且已經被銷毀。”

“這是鐵七師一團在那段時間內的防力調配指令序表,我沒有辦法完全修復,但根據殘存信息,已經可以看清楚很多問題。”

許樂看著杜少卿,冷聲說道:“我沒有辦法判斷東方玉他是喝多了月經而腦子變得奇蠢無比,還是說他膽子大到敢陷害友軍,但因為這些不合常理的指令,那支帝國殘余大隊,就是從你一團的防區溜了進來,而我的人就死了這麽多!”

到了此刻,杜少卿的表情依舊漠然冷靜,只是眼角微微抽搐了幾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