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看看天上,你又去了戰鬥的新地方(第2/4頁)

這場官司的輸贏在官司之外,西舟律師事務所的突然出現,於聯邦政府,對鐘家另一派勢力,對其余的家族,毫無疑問具有極強的警告意味。

因為這看上去代表了莫愁後山的態度。

然而事實上,這是邰之源第一次獨立於莫愁後山,向整個聯邦發出自己的聲音,完全違逆了那位夫人的決定。

邰之源望著窗外微笑不語,或許宇宙中沒有任何人能夠戰勝他那位母親,然而他卻並不擔心什麽,家族七代單傳才留下他這道血脈,母親總不能因為憤怒而看著自己虛耗年華,在這場母子間的戰爭中,兒子總會取得天然勝利。

當然,為了獲得母親的諒解和家族的全力支持,他也做出了極大的妥協,訂婚的日期,最終被確定在後年的秋天。

他依然是那位頭腦清晰冷靜天然驕傲的太子爺,只是忽然間改變人生規劃,做出如此重要的決定……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內心深處莫名其妙地浮現出某種責任感,某種想替死去朋友完成他想完成事情的渴望,或者僅僅是他想體會一下,像那個家夥一樣活著的感覺?

邰之源擡頭看看天上,輕若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在心中輕聲說道:“你終於還是做成了該死的英雄。”

“可你知不知道,聯邦裏有多少人在嘲諷你的愚蠢、你那不知所謂虛榮的個人主義,甚至在憤怒地控訴你毫無道理的復仇。”

“我真的不明白這些人憤怒什麽,難道他們從來都沒發現你的腦子有病?”

邰之源輕輕咳了兩聲,摸出藥瓶倒出一口吞了下去,沒有喝水,然後撫著胸口急促地喘息片刻,終於平靜了下來,臉頰漸現紅潤。

其實這些年來,他和那個家夥聯系的並不是十分密切,自幼被家族教育培養出來的假溫和真淡漠外表,與皇族榮光熏陶出來的天然氣勢,和那個家夥油鹽不進、棱角十足的性情實在有些相沖,即便不相見,也不會想念,偶爾相見,平靜如小溪緩緩蔓延。

然而一旦永不相見,想到這輩子唯一的朋友不在了……

他總會有些難過,他認為僅此而已。

“我今天想吃蔥油餅。”邰之源回頭,對恭謹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靳管家說道,然後下意識裏頓了頓,有些莫名地笑了笑。

清粥與蔥油餅,圖書館裏的對戰,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

……

聯邦新聞頻道在最近這段日子裏,播放了那艘憲章局三翼艦在帝國那邊英勇而強悍的復仇片段,聯邦戰鬥英雄的價值,即便死後也要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

鐘司令夫妻的葬禮舉行了,古鐘號遇難官兵的葬禮也舉行了,然而許樂的葬禮卻在某些人的強烈反對下,沒有被人提及。

穿越空間通道的憲章光輝觸角,早已搜尋不到許樂的芯片脈沖,判定此人死亡,可聯邦裏很多人依然在做著無望的等待,等待著某種奇跡的發生。

可如果奇跡發生的次數太多,也就不能稱之為奇跡,不同星球上不同的季節過去,那邊依然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為了那場即將掀開帷幕的壯闊宇宙戰爭,聯邦內部進行著周密而緊張的準備,在這種大背景下,在聯邦民眾狂熱集體意識的強大壓力下,很多紛爭被暫時壓制,身處西林的田胖子、李瘋子、邰家太子,也不得不做出各式各樣的妥協,一種和諧同光共赴時艱為大局犧牲的氣氛籠罩著無數星系,此時此刻,總有些人很容易想到某個似乎從來都不知道妥協,也很可惡地沒有什麽大局觀的家夥。

費城湖畔,黑發如瀑般垂於肩後的簡水兒,靜靜站在晨光之中,站在晨光中那位老人的身後,沉默很長時間後,微仰著美麗的臉龐,帶著一絲不知承自她父親還是生母的氣息,認真說道:“我知道聯邦艦隊為什麽拒絕我的申請,我也能夠猜到您為什麽如此認真地阻止我有哪怕一絲機會進入帝國,那肯定牽涉到我的身世。”

“在5460行星上的勝利軍事行動,我一直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許樂答應我去查,所以我沒有問您,可如今他已經死了,我想自己應該有能力像他那樣直接把話問出來。”

聯邦軍神李匹夫渾濁的雙眼微微一眨,擡頭望著湖對岸奇崛的山峰,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含義深遠的微笑,似乎對於女孩兒勇敢地提問感到有些欣慰。

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默片刻後把話題轉到了另一個方面:“我也有一個問題始終想不明白,像你父親這樣的人,怎麽能夠教育出來像許樂這樣的孩子?這場從早到晚的復仇,應該和他沖動的性格無關,只是有時候他所做的決定,連我都有些想不明白。這孩子的行事是如此平靜,藏在面容下面的愛憎為什麽又如此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