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帝國遠征軍的斜陽

等待流淩到來或退去的日子在人們的感覺中顯得無比漫長。行星表面地震連連,無數滾燙的巖漿歡呼著撲向不見已久的地面,無數融化的冰雪歡呼著呼石喚泥撲向不見已久的南方。

最大的三片平原已成汪洋,南半球丘陵區的夏季卻下起雪來,覆蓋數千公裏天空的陰沉雲層被烈風席卷的絲絲掀起,卷成奇形怪狀的模樣,密集的巨大閃電在雲中不停閃動,將陰沉濕冷的天撕扯的柔不堪弄,其後雷聲轟鳴砸下,讓整個大地都開始顫抖。

在這種地獄般的環境中,唯一能夠讓留守聯邦官兵們感到有些陽光燦爛的,就只有另外兩個星系戰場上不時傳來的好消息,當然,至於鐵七師的官兵們心情有多復雜,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如同新十七師師長於澄海那般,所有注視著聯邦勝利軍事行動最後總攻的軍人們,都對西林老虎在此役間所展露的軍事才華,佩服的五體投地,所有軍官自動自覺地聚集在一處,討論著那邊戰場上的點點滴滴,深入分析鐘司令的指揮手法,並且認真學習。

甚至那些留在地表的鐵七師軍官,也投入到了這場轟轟烈烈的向鐘老虎同學學習的過程之中,據說是來自他們最崇拜的那位師長的直接指示。

大氣層外聯邦艦隊中一艘不起眼的灰黑色輕羽戰艦中,筆直坐在椅中的杜少卿,表情嚴肅地認真查看著那兩個星系送過來的戰報,依照他的級別所能看到的戰報,比基層軍官的細節要多很多,所以他看的也更清楚,心情也更加復雜。

“原來這十幾年時間,你並沒有退步。”杜少卿脫下手中的黑色小羊皮手套,指頭輕輕敲擊著光幕,側著挑眉,若有所思,若有所盼,唇角泛起一絲自信的微笑。

“師長,有什麽高興的事情嗎?”站在房間角落裏的東方玉好奇問道。

聯邦部隊都知道,少卿師長有一對忠誠無比的下屬,那就是近衛營營長西門瑾和強攻團團長東方玉。如今西門瑾因為某些原因被提前調離前線,撤回首都星圈,而東方玉則是因為青龍山部隊遇伏一事,身上的軍職被一擼到底。

前線司令部裏的老虎司令,自然不會借由這些小事來打擊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5460指揮部也不願意得罪總統與軍方眼中的大紅人,而且東方玉拒絕援救青龍山先遣團的舉動看似冷血無情,但究其細節,卻是找不到他任何違反軍令的地方。

把東方玉從中校團長職務上一擼到底的,正是杜少卿本人。做出如此嚴厲的處罰措施,不是因為驕傲自信如他想借此對某些方面做出交待以平息事瑞,也不是要懲罰東方玉見死不救,而是為了懲罰他在臨陣指揮時的愚蠢,同時敲打這些下屬在事涉自己時因狂熱而顯得危險的沖動。

從一名中校團長變成了中校勤務兵,在別人看來或許是極大的屈辱,但東方玉卻全然沒有這種概念,能夠像十年前那樣重新跟在師長的身邊,他覺得很開心。

鐵七師就是由這樣的一群人組成的這樣一支部隊,他們很冷很硬很善戰,對敵人對同伴都非常嚴厲,從軍紀和戰鬥意志方面,沒有任何人能夠挑出他們絲毫毛病,所以他們才會成為聯邦的王牌師,成為繼十七師之後,聯邦民眾心中地位最高的部隊。

然而在這顆行星地表和太空中,鐵七師的身邊還有新十七師——繼承了軍神部隊光榮歷史的新組部隊,從進入前線之後,便開始鋒芒四射,連戰連捷,氣勢大盛。

如果換成以前,擁有李匹夫老師長,向聯邦輸送了無數將星的十七師,絕對不會將鐵七師放在眼中,便是爭勇鬥狠都不屑去做,然而因為那個叫杜少卿的人出現,兩個王牌師便開始對等起來。

因為地位相近,那些經年已久的歷史恩怨,才會找到合適的舞台重新上演,在地面戰鬥中,兩支部隊之間的隱性摩擦便一直不斷,搶軍功比戰績這些看似幼稚但在軍營中最為重要的活動,一直在進行著。

留在行星地表觀察流淩的幾百名官兵,全部出自這兩個師,如今困居空港一隅,雙方時常照面,還要在一個食堂裏吃飯,眼神中挑釁不屑的光芒互射了千萬次,言語中的攻擊嘲諷更是不絕於耳,雙方火氣變得越來越大,隨時都有爆發的危險。

某日正午時分,室外凍雨重敲窗玻,叭叭叭叭令人好不心煩意亂。

新十七師和鐵七師的官兵們,又開始再一次在食堂裏上演對峙嘲弄的無聊戲碼,這個劇本的內容大致永遠在以下的內容間不停重復:

我師深入帝國本土摧毀敵皇家十七師的時候,你們還在S3玩泥巴;我師新鮮欲滴狂飆突進於西林時,你們還在港都泡小妞,只能吃我的剩飯;我師戰績如何;我師殺敵如何;我師在黃山嶺寂寞嶺一線打響聯邦反擊帝國的第一槍;我師許樂中校如果不幫忙,你們這槍能打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