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亂發

站在窗後遠眺的軍官軍姿標準,一絲不苟,尤其是頭上的軍帽戴的很是仔細,每一絡頭發都被細細地抿進了帽檐中。聽到下屬的感慨,他露在陰影外的薄唇微微一抿,表情有些淡漠陰沉。

“兩年前的新年,我們就曾經失敗過,但事實證明,表面上的失敗,依然有可能換來最後的成功。”軍官低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了起來,“兩年前我有很多事情還不懂,但現在懂了,也不再自認為是個小人物,因為我個人雖然渺小,但卻身處一個強大的集體,參與到聯邦的大事之中,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是大人物。”

他身後的下屬站的筆直,此人雖然無法接觸到更具體一些的上層信息,但聽著軍官的這些話,依然感到熱血沸騰。即便沒有這些熱血的感召,身為軍人,他都將全力完成上級交付的任何使命,並且不會有任何的疑問。

軍官揮了揮手,讓下屬離開房間去處理後續的事務,自己卻依然站在窗前,隔著濾波光膜,怔怔地看著街對面的國防部大樓和旁邊的培訓中心。依然是在這幢住滿了軍官的公寓中,雖然只是換了一個單元,但他並不擔心被人查到自己。

然後他想起了兩年前的元月一號。

似乎只是重復了一遍失敗,然而這兩次失敗對於他來說,卻有著絕大的不同。

第一次失敗,他所追隨的大人物與麥德林議員合作,共同提供情報,交由第二軍區的青壯軍官發動對臨海體育館的突襲。

在這個過程中,他只是一個旁觀者,失敗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太過痛楚的記憶,反而是麥德林議員那位習慣穿合成毛衫的中年人……聽說最後死了,麥德林議員也才因此露出了馬腳。

軍官停住了本想掏煙來抽的手,因此事而提醒自己,不可留下任何習慣性的痕跡,不能給聯邦內的那些調查者以任何機會。

而這一次失敗,軍官卻是實實在在的參與者,那名死在木谷莊園的頂尖槍手,是他少年時便結識的同行者,是一名極為優秀的職業軍人,所以這次失敗令他痛苦。站在窗邊看暮色沉默良久,他卻只能強忍。

“銀川兄,走好。”

窗戶玻璃上淡淡反射出軍官面部的陰影,他盯著這片陰影,就像盯著那位死者的臉,淡淡悲哀地默哀,卻沒有摘下軍帽。

如果那名槍手的手裏有一把重狙,或許可以完成任務,然後逃往百慕大……然而聯邦嚴格控制槍械,軍官所處的那個圈子並沒有施公子這樣的人物,接觸不到聯邦底層那一片黑水,如果那名槍手動用長狙的話,聯邦和西林鐘家事後一定會查到很多事情。

當然,軍官清楚那名槍手不肯動狙的真實原因,不僅僅是為了掩護他們這個擁有鐵一般意志的集體,更是因為作為一名優秀職業軍人的他,不願意動用狙擊步槍去暗殺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像這種卑劣的事情,他本來就不願意做,更何況還要讓小女孩兒死的如此殘酷。

軍官靜靜地看著玻璃上的自己,他和那名死去的槍手一樣,都認為暗殺一個無辜的小女孩兒是很卑劣的事情,但為了偉大的目標,他們必須堅持下去……為了宇宙光輝真正的燦爛,可以允許背景上出現幾個小黑點。

事實上,軍官所屬的勢力集團,就像兩年前那樣,依然從這次失敗的暗殺行動中,將謀取一些好處。暗殺發生在木谷莊園,那名槍手的身份是林家的安全人員,無論事後做何解釋,西林那頭本來就孤傲於七大家間的老虎,與其他家族的關系只怕會更加惡化,甚至還包括馬上將要進駐西林前線的青龍山反政府軍,也許都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而與西林軍區間產生某些問題。

軍官用清醒的頭腦像戰術推演一般進行著推算,確認自己追隨的大人物並沒有漏算什麽,才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兩年前,如果邰家的太子爺真的死了,那該有多好?兩年後,如果鐘家的小公主死了,西林鐘家繼承權大亂,老虎的那些兄弟,只怕都要急著把自己的兒女全部過繼給他……這樣,又該多好?

只可惜兩次的計劃,都被那個叫做許樂的年輕人破壞了,當然,這次計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些人不能允許許樂與西林鐘家走的太近……

許樂是聯邦刻意培養的將來,西林鐘家是注定要從歷史上抹滅的陳舊過去,二者聯系在一起,不符合聯邦的利益。

軍官沉默地壓低軍帽,走出了辦公室,離開時的情緒已經平靜。

……

……

有槍手試圖行刺西林鐘司令的千金,在木谷莊園當場身亡。聯邦政府和議會山的大人物們,誰不知道這位小千金對於聯邦政治局勢的重要意義?無數的怒火頓時灑向了所有的強力部門。

聯邦調查局和首都警察總署連夜展開調查,在憲章局的幫助下,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便將那名槍手的真實身份查的一清二楚,卻也讓追查幕後主使者的線索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