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七月流火(中)(第3/4頁)

七大家終究不可能在聯邦裏一手遮天,還是有些他們不願意得罪的人,這位年輕的許先生能一口道出林家和南相家兩個子輩的身份,卻只在果殼裏當一個小技術主管,他究竟是誰?

憂慮只是淡淡憂慮,就如同古皇朝那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孔叔從來沒有想過違抗鬥海少爺的命令,既然少爺想要出氣,那便把面前兩個人拎回去,出個氣再說,至於事後有什麽麻煩,自然有林家的長輩出面安撫。

……

……

就在這時,許樂忽然開口說道:“我不想得罪林半山。”

從知道那位鬥海少爺是林家的人開始,許樂就開始猜測火車上那個中年男人的真實身份,一個名字呼之欲出。此時場間劍拔弩張,如果自己不答應對方的要求,想必緊接著便是一場沖突,問題在於,如今的許樂或許不會在乎什麽聯邦七大家,但對於林半山這個名字,總有些說不出原因的忌憚與尊敬。

孔叔沉默半晌,忽然沙聲低笑了起來:“這件事情和半山少爺沒有任何關系。”

這位林老太爺的貼身保鏢,因為許樂的問話,感到了一絲羞辱,那個姓許的年輕人竟是根本不擔心自己,卻只擔心半山少爺出手。老姜愈辣,孔叔一笑即斂,冷漠說道:“請。”

老姜有火,許樂急著離開,被這個叫孔叔的人攔在身前,心裏的火氣也漸漸地生了起來,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低頭說道:“沒槍吧?”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誰,但他身前握著秀氣小刀的白玉蘭低頭微笑回答道:“沒有。”

“好。”

隨著這一個好字出口,一道亮光就在半島酒店偏庭的陰暗中亮了起來,割裂了空氣,帶著一道淒厲的鳴叫,劈向了孔叔那張微黑的臉龐。在這一瞬間,孔叔的眼睛眯了起來,似乎被刀光所懾,下頜上的粗糲肌膚也開始生起一些極細的疙瘩。

白玉蘭的這一刀沒有任何說頭,出手的角度毫不刁鉆,只是說劈便劈,說不出的幹凈利落,那把秀氣的小刀,起始還在他的腰畔,此時便到了對方的臉上。

孔叔眯著眼睛,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這把鋒利的小刀,然而他那只一直微張著的右手,卻早已變成了一只虎爪,撕碎身前的夜風,就像一個機械臂般,迎了上去,中食二指分開,就像兩根鐵條,狠狠地捏著白玉蘭細細的手腕,便要掐斷對方腕間的筋脈。

若讓這兩根手指捏實,白玉蘭的腕部筋骨會不會斷不知道,但至少在短時間內,他再也休想能像拈花一般,玩弄那把秀氣的小刀。

起始一秒錯,今後一生誤,孔叔也沒有想到這個秀氣的持刀男人,第一刀便是如此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但在兇險裏打磨了數十年的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意外,只是悶哼一聲,便憑借著強悍的力量,後發而先至,占了先機。

然而緊接著事情出現了變化,因為孔叔發現自己平時捏鋼球練出來的手指,居然捏不住那個瘦弱的手腕,白玉蘭的腕間幾道筋肉,在瞬間內一緊一松,表面就像塗抹了一層油,變得滑不溜手。

如果白玉蘭此時再向前進,孔叔的鐵指依然能掐死他小臂上的肌肉,可問題是從落刀之初,白玉蘭想的便不是進,而是退,他微低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腳步一錯,便往後面退去。

他的外號叫玉蘭油。

孔叔的眼睛依然眯著,忽然覺得面前這個秀氣男人有些意思,明明是軍中出身的冷血高手,但不求勝先自保,居然從起始的第一秒起,便想著後路,這種人是怎麽修出來渾身如閨秀般的寧靜殺意?

他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妥,粗壯的左腿向前踏了一步,噗的一聲,腿上的布褲頓時出現了幾道裂口,如鐵爪般的手掌依然扣著白玉蘭的手腕,準備猛然發力。

便在此時,又一聲悶悶的噗聲響起,卻不是響在孔叔的腿上,而是響在安靜的庭園中,地面上,而且聲音是如此的近,近到有些驚心動魄。

一只穿著靴子的腳猛的跺到了地面上,半島酒店偏庭幹凈的光滑地面,竟被這一跺生生踩出了幾道本不應有的灰塵,實際上那些灰塵是受了巨力,被從縫隙裏噴了出來。

憑借著地面上傳回來的巨大反震力,一個身影沖過了白玉蘭的身畔,肩頭一振,以關節為軸,將一只臂膀如鐵鞭般甩了過去,砸向了孔叔的面門!

那跺腳的聲音響起那一瞬間,孔叔就知道自己哪裏錯了,他的全副精神,都放在那個秀氣的玩刀男人身上,渾然忘記了秀氣男人的身後還有一位許先生。在他看來,這個許先生要不是某個家族的外姓子弟,就是政界哪位大人物的公子,因為某些方面的愛好,成為果殼機動公司裏那些臉色蒼白,無比瘦削的研究人員,卻哪裏想到,這位許先生本身竟然也如此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