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斧破太平

在聯邦裏,沒有誰能夠一手遮天。總統不行,費城李家那位老匹夫不行,邰家那位夫人也不行。所有的人頂多只能遮住自己眉眼前那輪熾熱的太陽,替自己的頭頂天空覓一片清明。

錢能通神,卻非萬能。鐵算利家雖然已經全力投入到總統競選之中,卻依然小心謹慎,周密設計,不放過任何一環可能影響到選民傾向的關節。

聯邦新一代機甲研制,牽涉到麥德林議員與林院長之間達成的那個可恥的協議,他們自然不會輕忽。然而聯邦科學院與利家加起來,也不可能完全影響果殼機動公司,所以他們需要那間實驗室裏的數據,卻依然要遵循遊戲的規則,必須等到上面命令的到達。

如果那名年輕少尉真的是毫無背景,又或是在強大的壓力下自然退去,利修竹也許不會如此苦惱。問題在於直到今日,他依然不清楚那個叫許樂的年輕少尉,與邰家之間的關系究竟有多深。有所顧忌,行事方法便有所周折,從而他讓樸志鎬用那種見不的光的手段,想把那名年輕少尉暫時從這件事情裏摘出去。

樸志鎬是利孝通的人,利修竹沒有指望自己借的這把刀能夠瞞過多少人,讓老七難受,但至少他希望能瞞些時日。他主要還是關心這把刀是否夠結實,夠鋒利,將來是否有足夠的資格為己所用。

當秘書告訴他樸志鎬的死訊時,他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著樓下的萬家燈火。手裏那杯普通的紅酒微微蕩起,利修竹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愕然,旋即歸為平靜。看來自己看中的這把刀沒有經過千錘百煉,斷的倒是幹脆。他又想起那名年輕少尉,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來由的警惕,把晚餐時積累的美好情緒,全部沖的一幹二凈。

利修竹不應該警惕許樂。那個是一個迷路進圈子的外來者,沒有什麽根基可言,更不可能威脅到他。就算是對方從樸志鎬那裏知道了己方的想法,但也沒有什麽時間,去阻止明天清晨對實驗室的封存了。

問題在於,此時已經是子夜二時,而警方找到樸志鎬屍體之後,初步判斷應該是死於昨夜九時。

利修竹沒有與下屬直接聯系的習慣,既然是隱秘的計劃,樸志鎬也不會在事成之後打電話匯報,所以這幾個小時的空閑時間,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然而樸志鎬死了,他應該在第一時間內知道消息,結果卻似乎被某些有心人生生拖了幾個小時。

這幾個小時足夠做什麽呢?他那張英俊到了極點的面容漸漸冰冷起來,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紅酒杯。忽然間他自嘲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打了個電話之後,不再理會此事。

大局已定,雖說那個年輕少尉是個變數,是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變數,但終究不能影響到全局。那個叫許樂的家夥,總不可能把果殼研究所裏實驗室的數據偷走。

這和能力無關,與制度有關。聯邦的制度在個人的能力面前,總是顯得無比強大。

……

……

輕柔而悅耳的電流聲,在安靜的實驗室裏十分清晰。低噪技術背景下的聯邦尖端科技實驗室之所在,如果不是許樂擁有驚人的耳力,想必也聽不到這些如音樂一般的響動。

光屏桌面上的索引樹與數據軸在快速翻動,文件粉碎示意圖在不停地運作。許樂此時已經脫去了身上的軍裝,雙手快速地在光屏桌面上輸入著操作指令,汗珠布滿了他的額頭。

關於電子噴流器的設計圖紙與數據模型,基本上已經被銷毀了。這一部分的數據,是最近這些天他與沈老教授一起合作所得,並沒有進入聯邦數據庫管理系統,所以刪除起來非常容易。加上這都是他自己的研究所得,即便一時毀了,日後想要重新拾起,也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嘶嘶的文件粉碎模擬聲,配著微弱的電流聲,就像是一曲並不復雜卻異常動聽的協奏曲。許樂就在這支曲子的伴奏下,沉默而專心致志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這些數據必須毀掉,不然如果被聯邦科學院拿到手後,以對方恐怖的科研實力,或許只需要三天,便能解決掉聯邦新一代機甲最關鍵的那個問題。

淩晨兩點一十三分,許樂終於從光屏桌面上擡起頭來,有些疲憊地吐了一口氣,感覺到了渾身上下的酸痛與腹中的饑餓。今夜先是對上了七把刀,然後斬死了樸志鎬,又悄悄潛進青藤園,他一直在調動體內那道神秘的力量。此時雖然精神依然飽足,神秘力量依然充沛,可是肌體上的損耗與腹中的空虛,卻是實打實地令他難受起來。

實驗室數據庫外圍,有關電子噴流器的一切內容,都已經被刪除幹凈。為了消除一切痕跡,許樂一刻都沒有停止手指的操作,被沈老教授強行訓練出來的數據庫搜尋能力,在這一刻得到了強悍的展現。這些數據內容,都處於數據庫外圍,想必明天清晨將要來接管實驗室的那些人們,應該不會察覺到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