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夜訪青藤園(第2/4頁)

“如果你真是我的男人,或許這件事情還有些轉機,不是說你可能把實驗室裏的數據搶回來,而是指你不會被這件事情拖累進監獄。”

鄒郁再沒有一絲隱瞞,直接將所有的可能性分析給他聽。許樂沉默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那雙不大的眼睛微微眯著,緩聲說道:“最開始在沈老實驗室裏工作的時候,我曾經對自己說過,自己可能是遇著了一個怪人,還曾經非常自嘲地想到,總不可能這個怪人會真把自己當成什麽關門弟子,把所有衣缽傳給我。”

“沒有想到的是,沈老教授在遺囑裏居然真的把那間實驗室給了我。”

“且不說實驗室裏的數據,對聯邦第一代機甲的作用,能夠讓沈老教授死後,依然能被聯邦裏的普通公民們永遠記住……”許樂的眼睛眯的更加厲害,說道:“就算那間實驗室裏只有幾張破紙,我也不會讓別人把這幾張破紙搶走。”

鄒郁沉默,明白了許樂的意思,就像數萬年前那個遙遠的皇朝時期很出名的一句話:君以國士待我,我故以國士報之。

這句話用來形容許樂此時的心情,其實並不如何精準,但情緒上沒有太大的差異。對於逝去老人那種毫無來由的信任與重托,除了還贈以毫無猶豫的堅持以外,別無他途。

聯邦七大家和那些政客可以玩弄權謀,彼此妥協或退讓,在此處讓你三分,在彼處謀取默認中的權益,這都是手段。而許樂沒有玩這些的資格,也沒有這種想法,他無路可退,只好一路向前。

黑色汽車停在了國防部西山大院側門處,陰影裏全副武裝的軍人正在站崗,沒有任何人向這輛汽車投來注視的目光。鄒郁放下電話,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許樂一眼,說道:“匹夫一怒,也要怒的有理由,知進退。樸志鎬雖然是他的人,但這件事情並不見得就是他做的。”

許樂受教,低頭應道:“明白,你放心。”

鄒郁嘆了口氣,隱約看著西山大院內有人影走來,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輕聲地說了一個地址,然後認真地看著許樂,說道:“你要記住,我的預產期還有幾個月,你既然答應了要照顧我,就要安安全全地回來。”

許樂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心裏卻是生起了一絲暌違已久的淡淡傷感,如果真和聯邦科學院和利家正面對抗,剛剛殺了人的自己,又怎麽可能再回到望都那間簡單的公寓?

……

……

黑色汽車離開了國防部西山大院,向著鄒郁提到的那個地址駛去,從後視光屏裏看到鄒郁已經被一位中年婦女和鄒侑接了過去,他放下了心。

在首都特區時而安靜時而繁華貴氣的建築間行駛,許樂思考片刻之後,用車載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片刻後,他聽到了靳管家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

“邰之源說,如果我碰到麻煩,可以給你打電話。”

許樂的右手握著流線型的話筒,他是一個誠摯樸實的年輕人,但不代表著他是一個迂腐的家夥,當初首都太空港,鐘夫人的那張名片一直還放在他的口袋裏,這充分說明,在某些特定時刻,他願意低下頭,去尋覓這些真正大人物們的幫助。

危急關頭,還要一味的清高自詡,不求外力,單刀廝殺,那是愚蠢,不是什麽優秀的品質。

然而聽著話筒裏靳管家微微清淡,像極了兌水果汁味道的回話,許樂的表情漸趨凝重,臉頰旁的話筒似乎也冰冷了起來。

明天向邰夫人匯報?

許樂在電話交談中沒有隱瞞什麽,直接將鄒郁的推測以及自己想要保護的實驗室數據的重要性說了出來,可是那位靳管家依然清清淡淡地回著話。

聯邦七大家,事涉鐵算利家全力以赴想要獲取的利益,靳管家自然不能對許樂做出哪怕一個字的應許,這是許樂能夠想到的事情,只是那種語氣,讓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明天來不及了。

雖然三部主任今天白天說,要到後天,實驗室才會被封存,但許樂清楚,樸志鎬的死訊一旦傳開,自己很難再進入研究所,而對方也一定會加快攫奪實驗室數據的腳步。

如果不出意外,那名明顯有科學院背景的研究所技術主管,明天清晨便會拿著董事會的書面命令,直接接管沈老教授的實驗室,將裏面關於量子可測方面的一應數據全部移走。雖然這一點明顯違反了沈老教授與研究所當年簽定的協議,更是與許樂現在手中那份沈老教授的遺囑相沖,可是面對著聯邦科學院的壓力,許樂根本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阻止這一切。

一股濃郁的失望和無能為力的感覺,充斥著許樂的大腦。他靠著車門,深深地吸了一口三七牌香煙,直至煙卷的火頭熏熱了指甲,他才醒過神來,看著腳下不遠處那片清靜貴氣的園林建築,舔了舔嘴唇,從身邊的車窗裏抽出那把明亮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