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陽光中的聯邦偶像

這是一間幹凈明亮的大房間,四周墻壁和裝飾的顏色都很淡,由白漸入芽黃,讓人看上去很舒服。在窗邊擱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下方是一整張絨絨的毛毯,毛毯上有個穿著普通白色紗裙的女孩兒。

女孩兒坐在桌子旁邊,安靜地看著桌上的一本厚書,淩亂的紫色短發遮住了她的耳朵,晶瑩彈嫩的耳垂卻俏皮地從那頭紫色亂發裏鉆了出來。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光線之中沒有一粒微塵,那樣的澄靜,照在她的容顏上,讓那澄靜的神情愈發奪人眼目。

長長的睫毛安靜地搭在女孩兒眼簾上,白玉般的臉頰在陽光下微生紅暈。那本書籍的厚度比她的手還要更厚一些,顯得她那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十分精致。

午後陽光下的清純女孩兒,似在看書,卻更像是睡熟了,紫色的發絲從她光滑的額頭上搭下,像是一絡葡萄葉,正在輕撫睡夢中的女子。

這是一幅令人動心的畫面。

許樂心動了,他怔怔地看著床邊不遠處的陽光,看著陽光下的女孩兒,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幹澀,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夠用。眼前這幅畫面像是靜止的,卻又如此生動,像是大叔當年掛在礦坑操作間裏的那幅海報,但是這個本應該出現在海報上的女孩兒,卻比十四歲時要成熟了些許,依然是無比迷人的少女。但那眉眼,那俏直的鼻尖,那在光線下清晰可見的耳廓上的晶毫,都在告訴他:

這是簡水兒,這是真的簡水兒,這是活的簡水兒!

許樂想去揉自己的眼睛,卻發現自己的右臂處傳來一陣劇痛,險些叫出聲來,卻因為咽喉處的失聲,而變成了喉嚨裏的一聲悶響。他困難地移開投往窗邊的目光,往身體看去,只見自己的身上插著幾根不知道什麽用途的管線,而自己正躺在一張雪白的床上,手邊有緊急呼救按鈕與氧氣通道,看來是一張病床。

昏迷之前的回憶早已全部回到他的腦海之中,他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夢,雖然很像夢。

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將要死在那名武裝分子的手中,怎麽卻又活了下來,出現在這個病房裏。

許樂是個很冷靜的人,看到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他便知道,自己此時肯定已經離開了臨海州,那個風雪交加的世界,不應該有如此明媚的陽光,但是下一刻,他又不敢肯定,萬一自己昏迷了半年,已經到了臨海州的夏天呢?

在當時的絕境中,是誰救了自己?

許樂怔怔地看著窗邊的紫發女孩兒,不明白簡水兒怎麽從夢裏走了出來,並且安靜地在自己的床邊捧著書本睡著。

但是自己活下來了,這個事實令許樂感到了無比的放松與開心。人生近二十年裏,第一次距離死亡那麽接近,讓他對於生活好像有了一些新的認知。

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剛才昏迷中那個古怪的黑夢,卻馬上將那個怪夢拋到了腦後,因為他的面前就有一個夢。如果黑色空間裏的怪夢是噩夢,那麽眼前的這幅動人畫面就是美夢。

美夢成真。

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許樂漸漸清醒,他的大腦逐漸取回對身體的控制權,這也意味著他身體的感知也能夠準確地進入他的大腦,一種微麻的感覺之後,是無處不在的緊繃感與幹澀感,緊接著,許樂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的右腿有了感覺,痛的感覺,他覺得這條腿就像是被打成碎片的玻璃器皿,再被重新組合起來,布滿了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是一道痛。

而他的身體上也不知道究竟留下了多少傷口,都在同時疼痛。更恐怖的是,他的身體內部,頸後,每一塊骨頭,每一對肌肉纖維都開始酸痛起來,就像經歷了無數次的運動,造成了難以修復的損傷。

一聲悶哼,許樂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習慣眯著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處,瞪圓了很多,幾滴冷汗刷的一聲從他的額頭上流了下來,順著耳畔的皮膚,流到了枕頭上。

他很堅強,他的耐力很強,他是一塊來自東林的石頭,可是在這種痛苦下依然快要承受不住,他要在身周的環境裏尋找可以轉移感覺的方法,就像特工割肉取子彈時,喜歡看色情電影,這是一個道理。

好在此時病房內有一個足以完全吸引許樂注意力的畫面,他極為困難地轉了轉脖頸,望向了窗邊桌旁的那個紫發女孩兒。

許樂在病床上的一聲悶哼,驚醒了窗邊陽光中的紫發女孩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絲,她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顯得有些迷糊,看著手中的那本厚書,可愛地伸出舌頭笑了笑,然後站起身,在陽光下盡情地伸了一個懶腰。

她在陽光下握著拳頭,把手臂舉了起來,盡情地舒展著自己的身體,這個姿式把她身體的曲線完全地展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