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與死的掙紮搏鬥

揀到的那把槍械瞬間噴吐出火苗,照亮了槍口前的水霧,泛出了一道艷麗若彩虹的折射光線。他右臂擡的極高,揮動的極快,那道火苗與四周瑰麗的光線折射迅疾散開,就像是一道忽然打開的紅色扇面。

噗噗幾聲悶響,不知道有多少子彈射中了那些武裝分子,又有多少子彈射中了堅硬的水泥墻壁。黑暗之中,只能見到六七名武裝分子影影綽綽的身影,其中一個黑影悶哼一聲,脖頸一折倒了下去。

許樂沒有參過軍,只是為了國防部的機修士官考試,記下了無數軍中的作戰條例與作戰陣形,其實這些知識對於他的考試來說,並沒有太多作用,但是封余大叔讓他學,他便老老實實地學了,沒有想到在此刻卻起了作用,在緊張中胡亂散射的子彈,居然成功地擊中了一個目標。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開槍,手腕處沉甸甸的感覺與微微酥麻的反沖力,讓他躺在水泊中的身體有些不適應。這把制式連發槍式應該是屬於某名邰家的安全護衛人員,只是那名安全人員早已死在了那台軍用機甲的突襲之中,屍首都不知道碎成了多少片段,也幸虧這把槍械的保險早已打開,才讓許樂能在第一時間內完成了射擊。

許樂的反應很快,更令人敬佩的是他那永不服輸,沉默而堅定的性格。被機甲震飛到地面上,他下意識裏的動作便是在地上摸索到了一件武器。要為自己的生命不停歇地進行奮鬥……哪怕僅僅是掙紮。

黑暗中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目標,許樂舉槍射擊的右臂擡的極高,饒是如此,那群訓練有素的武裝分子,依然準確地判斷出了他的方位。一陣急促地彈雨響起,尖銳的破空之聲大作,無數水花與水泥碎片被擊起亂飛!

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許樂靠在後門急促地呼吸,胸膛不停起伏,感覺著右臂上的幾處痛楚,知道自己溜進門後之前,已經被那些武裝分子擊中,只是在黑暗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中槍的位置在哪裏,只知道右臂上多了一道貫穿傷。子彈射中了他的上臂,鮮血正在流淌,痛楚正在摧毀著他的神經。

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黑暗中的他臉色蒼白卻無人見,雙眼明亮到了一種十分可怕的程度,他大口地呼吸著,不再理會那些武裝分子能不能聽到,不停地重復著與蚊子有關的話語,說服自己不要在意自己受的傷,說服自己在這樣的艱難時刻,自己還能活下去。

比槍傷更嚴重的,是他右腿的傷情。先前為了震動那台龐大而沉重的機甲,他將體內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腿上踢了出去,雖然成功地破壞了機甲伽工主炮的攻擊,然而那股巨力的反震,直接毀了他的右腿,此時他的右腿正以一種很恐怖的姿式扭曲著,裏面斷裂的骨頭正在戳著他紅腫的腿部肌肉。

很痛,痛到極致卻是麻木,許樂根本感覺不到。

地下停車場的雨水還在噴射,血腥味比先前淡了一些,焦糊味道卻是越來越重。不知道體育館遠處被機甲主炮擊中的房間,是不是正在燃起熊熊烈火。

許樂躺在地上沉默地握著那把陌生的金屬槍械。門的那方是幾名參與暗殺行動的武裝分子。那幾名武裝分子很明顯有軍方背景,習慣於跟隨機甲進行編組行動,然而對於單兵作戰,也並不陌生。

這種沉默而氣氛緊張的對峙並沒有維持多久,至少不像許樂此時感覺的那樣久。那群武裝分子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他耗,他們必須趕在聯邦強力部門反應過來之前撤退。雖然在第一憲章的光輝下,他們就算撤退,估計也很難逃出聯邦。

突突突突槍聲再起,無數子彈射擊在那扇沉重的門上,濺起火花與碎屑。如果地下停車場的這扇門不是金屬打造,只怕此時門後的許樂早已經被打成了馬蜂窩。

門後的許樂盡可能地蜷縮著身體,以免自己被那些在通道內四濺的流彈波及,根本不敢擡頭,也不敢動作。然而那把槍械卻被他有意識地舉了起來,對準了身旁某個角度。這完全是出自他的直覺。

槍聲初停,一道淩厲的身影便撲了進來。許樂的食指輕輕一摳,子彈從自己手中的槍管裏噴射而出,直接將那個身影擊倒……

然而他扣動食指之後,才發現自己錯了,因為這並不是那群武裝分子中的一人,而是一名被機甲彈片削去了半截身體的安全人員屍首!

許樂雙瞳緊縮,知道自己到了生死間的那一刻,本已空空蕩蕩的身體內,不知何時又湧起一股新生的力量。他悶哼一聲,用唯一完好的左腿一蹬門背,強行在地面上向側方滑動半米距離。

就在他滑動的時刻,一支黑洞洞的槍管悄無聲息地從門後探了出來,擊中了他原本呆的地方,激起一片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