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敬我們的總統

酒吧裏滿是歡慶新年的人們,受到酒精和先前新聞裏播出的好消息的雙重刺激,人們高聲地談論著什麽,向著認識不認識的人敬著酒。許樂很辛苦地走到酒吧稍顯清靜的一角,看到施清海面前兩個空著的烈酒瓶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施清海依然穿著那件皺巴巴的西服,整個人都在散發著一股酸臭的味道,桌面前除了幾瓶琥珀色的烈酒和兩個酒杯,一桶冰塊之外,別無他物。

“張小萌沒有和你一起來?”施清海懶洋洋地睜開眼睛,雖然已經灌了兩瓶烈酒下腹,但這個看上去更像雅痞一樣的調查局官員眸中依然清亮,沒有一絲醉意。

許樂最佩服施清海的酒量,嘆息著給自己倒了淺淺一層酒,卻加了七塊冰,回答道:“她家裏今天有聚會,所以先回去了。”

實際上,張小萌根本不想回去那個充滿陳腐氣,只知道在上流社會裏不停交際的家中。然而她今天向許樂坦承了自己的間諜身份,許樂自然不會把她帶來和施清海相見,畢竟施清海是聯邦調查局的官員。想到張小萌,許樂的表情漸凝,關於少女的心事,他怎樣也不能完全明白。

“有些天沒見,那個女人怎麽又回到了你的身邊?”施清海看到他的神情,秀氣的眉毛皺了皺。在電話裏知道張小萌和許樂在一起,他馬上推想到麥德林議員那方面。想到那個女學生或許是想通過回到許樂身邊繼而接近邰之源,他便很難掩飾心中的反感,冷聲說道:“難道你忘了舞會前的事情?”

許樂老實地笑了笑,雖然猜不到施清海的具體擔心,但也能聽出來,對方是在關心自己,避開這個問題,說道:“說說你吧,調查局什麽秘密任務要你離開這麽久。我去四科找過你,連你的科員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

“嗯,既然是秘密任務,那些小崽子們自然不清楚。”施清海的眉梢一挑,說不出的風流得意,“名義上我只是請了兩個月的假,去南方熱帶度假去了。”

“既然如此,這個任務自然也是不能告訴我的了。”許樂笑著說道。

施清海聳聳肩,默認了這個說法,很舒服地躺倒在沙發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酒吧的電視。電視光幕上依然在不斷地重復著那個突發新聞,畫面上走上舷梯的帕布爾議員顯得那樣的沉穩,青龍山區的風把他身上的風衣,刮的呼呼作響。

看著這個畫面,施清海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眼睛也眯了起來,陷入了沉思之中。在這幾十天的日子裏,他過得非常忙碌。邰家與反政府軍之間的聯絡,全部通過他一個人完成,雙方條件的討價還價,資料的來回傳遞,彼此意志的碰撞……讓他過的非常辛苦。

反政府軍的二號人物早就離開了臨海州,所有的這一切必須由他獨立完成。他動用了秘密線路,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件驚天的幕後交易之中,不僅要避開聯邦政府的注意,還要防止邰家方面的監控,像大山一樣沉重的壓力,壓得他快要不能呼吸,更沒有洗澡的時間。

如今一切都暫時結束了,雙方達成了協議,幾十天的辛苦與緊張似乎換來了一個不錯的結果,看著畫面上面色黝黑如鐵的帕布爾議員的風姿,他竟一時間感到有些心力交瘁。

“知道嗎?畫面上這個像巖石一樣的家夥,明年就會成為我們的總統閣下。”施清海放下酒杯,點燃了一根香煙,美美地吸了一口,滿足地嘆息了一聲,在心裏苦澀地加了一句,至少在這個家夥正式當選為總統之前,自己在聯邦中應該是安全的。

看著光幕上正在與反政府軍首腦握手的帕布爾議員,施清海的心裏對於邰家在聯邦的影響力生出無比的驚嘆。選擇在新年的時刻,以這種突發新聞事件的方式,讓帕布爾出現了全體聯邦公眾的眼前,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能將利益最大化的操作方式。但關鍵是,邰家必須要有這種對於媒體的控制力,以及對於聯邦政府內部無數勢力派別的判斷能力,才能讓這個新聞事件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聯邦公民們如果真的能擺脫內戰的陰影,那麽他們一定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記得,當人人都在歡度新年的時候,一位身份尊貴的聯邦議員冒著極大的風險,秘密前往反政府軍控制的山區,與對方達成了和解協議。從今天起,人們將很難忘記,一身風衣,表情沉穩的帕布爾議員從運輸機舷梯走下來那一瞬的畫面。

“是今年。”許樂提醒施清海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搖著頭說道:“雖然我也很喜歡帕布爾議員,但政治方面的事情離我們太遙遠,我可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當選。”

“相信我,他已經是總統了。”施清海略顯疲憊地笑了笑,心想如果在這樣的輿論風潮之下,帕布爾議員還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那只能說明組織裏的上層和邰家都同時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