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余波

施清海的心情非常糟糕,從那位頂頭上司來到臨海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便沒有好轉過。

身為一名專業人士,他在聯邦內部當了這麽多年的間諜,一直小心謹慎地隱藏著自己的身份,完成了許多組織交付的任務。他確實覺得很累,但有時候想起來,也會覺得驕傲與得意。然而他沒有想到,自己在聯邦境內辛苦努力了這麽久,卻因為組織一個突然發生的想法,便要面臨如此兇險的局面……

無論反政府軍與那位太子爺的談判結果如何,施清海知道自己的身份再也無法隱藏,就算聯邦方面暫時不理會自己,但在這件事情之後,邰家一定不會在意自己的性命。如果被聯邦政府逮捕,迎接自己的必將是無期徒刑。施清海知道自己的面前已經沒有任何光明可言,只看那道黑暗什麽時候會來。

他也曾想過就這樣離開,但在聯邦中,他又能走到哪裏去?除非他回到環山四州裏,可是組織沒有給他命令離開,他無令而回,和背叛組織也沒有什麽兩樣。

在反政府軍的事業中,他們這些人,只是時刻可以被犧牲的棋子,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安全,這個事實令他的心情很糟糕,那張英俊的臉龐上充滿了陰郁的線條。

他坐在玫瑰河堤旁,等待著最後宣判的到來,結果沒想到,卻等到了一個紅衣少女投河的場景。

將鄒郁撲倒在地,看著這個女人冷漠的眼光,漂亮的臉蛋,對人對己都極為殘忍的神情,施清海不知為何感覺到了無比的憤怒,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不過就是一個小男生沒有挑你當床伴,至於要生要死?”

被撲倒在草地上的鄒郁眼眸裏全是寂沒之意,盯著施清海那張可惡的臉,忽然用力掙紮起來,像頭憤怒的母獅子一樣咆哮道:“都怪你!都怪你!”

鄒郁並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歡那位太子哥哥,因為這兩年裏,她一共也只見過對方兩面。但是這些年裏,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說服她,她應該喜歡邰之源,必須喜歡邰之源。然而今天的雙月節舞會,卻讓一切的一切成為了泡影。想到那位一直不吝於表示對自己喜愛的貴夫人,想到自己這些年的等待,她便覺得心中一片冰涼,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值得自己再去珍惜。

所以她離開了她的夥伴們,離開了舞會,來到了安靜的玫瑰河畔。或許只是想在寒月裏祭奠自己的過往,不曾想卻招來了一頭餓狼。

施清海是個很秀氣的家夥,但力量卻是非常大,被他摁住手腕的鄒郁,再如何掙紮也沒有辦法起身。施清海感受著身下彈嫩的身軀,在時刻準備死亡的當下,卻忽然感覺到了一絲許久不見的刺激。當了好幾年的花花公子,他對女人似乎都有些麻木了,可是今天的草地上,看著近在咫尺的鄒郁那張無助而陰狠的漂亮臉龐,他卻漸漸有了反應。

寒冷的夜裏,這一對敵對的男女,因為彼此不同的遭遇而生出了同樣失望和悲哀的情緒,滾在了草地上,狠狠地互相對望著。鄒郁發現自己的力氣遠不如這個男人大,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後,腰腹用力,一口咬到了施清海的手掌上。

施清海的英俊面容一陣扭曲,手掌背面頓時流出了鮮血。他一陣惱怒,一巴掌拍在鄒郁的頭頂上,罵道:“你還當我真憐香惜玉?”

鄒郁冷冷地看著他,說道:“要不你今天殺了我,要不你就等著被殺死。”

“這種威脅有一次就夠了。”施清海盯著女人臉上那抹狠厲,忽然覺得很刺激,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不要忘記剛才在花園裏,你威脅我的時候,我是怎樣對付你的。”

施清海薄唇上的傷口,驗證了舞會後花園裏那一幕的香艷與激烈,薄雪草地上的年輕男女似乎同一瞬間想到了那一幕,眼眸裏都生出了些許怪異的情緒,幾乎是同時做出了動作,狠狠地吻在了一起。

許樂站在樹林邊緣,怔怔地看著河堤畔的這幕景象,怎麽也不明白為什麽故事竟然會發展成香艷的戲碼,心想施公子這個流氓果然是流氓,而鄒郁這個變態女人果然很變態,不由對他們生出無限敬佩之意。

沒有他的事情了,他又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了,有些無趣地撓了撓頭,往梨園鐵門處行去。

……

……

第二天十一點鐘左右,臨海州一幢公寓樓某個房間內,響起了自動鬧鈴的聲音。施清海馬上睜開了雙眼,雖然在所有同事的心中,他都是一個懶到了極點,墮落到了極點的花花公子,但是一名間諜所養成的良好生活習慣,總是在某些細節處發揮著作用。

躲開床下那些散亂著的酒瓶,施清海走進了洗浴間,用極快的速度梳洗打扮之後,又給自己做了一份極富營養的早餐吃了,開始閱讀今天的電子報紙。看完報紙之後,將盤碟扔進水池中,他走回了臥室,開始看著床上那個猶在酣夢之中的女人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