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見邰之源(第2/2頁)

這是許樂與邰之源的第一次見面,那時邰之源緊緊閉著眼,陷入病痛,所以在此後許樂的印象中,邰之源就是一個比自己年齡更小,看上去很可憐的病弱少年。這個印象一直保持了很多年,不論邰之源後來變成了什麽樣的身份,可許樂一直固執地這樣認為。

“還是先去醫院……”許樂看著緊閉雙眼的他,關切地建議道。

邰之源緩緩睜開了雙眼,許樂的話語戛然而止。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少年的雙眼竟能如此平靜,平靜的有如已經經歷過無數年滄桑的老人,雖然依舊保存著年輕人特有的清湛,可當許樂看著他的雙眼時,總下意識裏認為對方的眼波可能永遠不會顫抖一絲。

這是身份地位見識與心態所自然帶來的俯視聯邦的目光,這是自幼便在聯邦最大最古老家族裏長大所造就的平靜,這是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才能擁有的一雙眼睛。然而許樂根本不懂這些,他只是覺得對方的眼睛平靜溫和卻又沒有一絲溫暖之意,透著股絕對完美的矜持意味與和善之中的驕傲。

許樂撓了撓頭,不想去考慮為什麽這小子這對眼睛溫和卻又令人生出畏懼之心,說道:“發生什麽事了?”

邰之源沒想到自己從昏迷中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居然是那個小子,他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的身體一向不好,血糖太低,那個毛病又一直沒見好,尤其是最近這些年經常性的失眠,更是一天比一天疲憊,每天夜裏必須要吃靳管家精心準備的宵夜,才能補充體力。

他吩咐靳管家不用準備宵夜,那是因為他已經習慣那個房間的小子天天給自己帶吃的,但沒有想到接連四天,除了第二天的時候許樂帶了一袋油餅之外,竟然再也沒有一點兒吃的。邰之源有些頭疼地想著,自己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只被喂熟的野貓,習慣了某些事情。

邰之源不想和面前這個年輕人打太多交道,甚至連面都不想見,然而此刻也終於見了面,他的心中更有些惱火地想著,如果不是覺得在機甲操作上輸給了這個初學者,讓他專心於練習而忘了時間,他也不至於因為血糖過低而暈倒。

正是因為這些想法,讓他平日在下屬家臣們面前能夠完美保持的風度出現了一絲縫隙,他盯著面前關切望著自己的年輕學生,一字一句說道:“我沒有昏,只是……睡著了。”

許樂明顯不相信這個解釋,笑出聲來:“撬門撬了這麽久都沒醒,除非你是一頭豬。”

邰之源面色微沉,以他的身份被人罵是豬,實在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的血糖有些低。”接著皺著眉頭說道:“你連著幾天都沒有準備好宵夜,這就是原因。”

許樂沒有責任和義務替對方準備宵夜,如果換成別的人,肯定會反唇相譏,但許樂卻覺得這似乎真是自己的錯,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有些慚愧地說了聲對不起。雖然實際上已經通過紙和筆交流了很久,而且在通話器裏也說過話,在虛擬場景裏打過架,可是許樂和邰之源其實只是第一次見面,他們是兩個身份地位無比懸殊的陌生人,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場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和怪異。直到邰之源提到了宵夜兩個字,氣氛頓時變得熟悉和自在起來,就像H1的建築忽然變成了一張白紙,而這兩個年輕人變成了白紙上的兩句話。

許樂站起身來,在房間門口那一大堆零散的事物中找出了一瓶水和一袋壓縮高能餅幹。

一塊餅幹一口水,邰之源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他微笑看著許樂,又看了一眼手裏的高能餅幹,嘲笑說道:“你似乎不論何時何地,都能在身邊找到吃的,還真像一個老鼠。”

許樂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沙發旁邊,看著這小子精神好了許多,他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嘆息回答道:“沒辦法,我這人總是容易餓,身邊如果不隨身帶點小零食,根本就沒辦法過日子。”

“對了,認識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很誠懇地伸出手去,說道:“我叫許樂。”

邰之源當然知道他叫許樂,猶豫了片刻,緩緩地將手伸了過去,說道:“邰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