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公牛們的思考

碰到這種情況泥人都會發火,許樂哪怕是塊石頭,上面也刻下了怨念兩個大字,而且最令他感到憤怒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怎麽一夜梨園裏的樹木就披上了雪,這天上的兩個月亮就撞到了一起,怎麽白天就成了黑夜,怎麽剛才好上的兩個人卻又成了陌路?

許樂不是他所鄙夷的野牛,但是這是他的初戀,用他對張小萌時刻不忘提醒的話,這也是他的初夜。他的情緒不可能馬上就春光明媚,所以他和海清舟握手的時候,下意識裏用了用力,當然,他的面部表情依然保持的極好。

“恭喜恭喜。”施清海舉著一大杯啤酒,對悶悶不樂的許樂哈哈大笑,非常真誠地祝福道:“一夜情我見得多了,但像你這種一天男朋友還真是少見。”

他的恭喜是真誠的,因為再也不用去擔心張小萌和許樂之間會出什麽問題。然而這些話落在許樂的耳朵裏卻像是惡毒的嘲諷,他灌了一大口啤酒,皺著眉頭說道:“這件事情有古怪,我不甘心。”

“你和……張小萌上床了沒有?”施清點了根煙,將煙盒扔了過去,賊兮兮問道,問題是這廝實在是長的太過英俊,再賊眉鼠眼看上去依然讓人生不出討厭的感覺。

許樂一怔,立刻想起了那個夜晚裏戴著惡魔角的精靈,那段曼妙而刻骨銘心的時光,然而站在女生的立場上,他不可能對面前的損友說真話,搖了搖頭。

施清海向後一癱,嘆息道:“那確實有點兒不甘心,你知道我看美女的眼光……張小萌如果在床上不戴那副黑框眼鏡,絕對是個標致的小美人兒。可惜了,可惜了。”

許樂聽著這話便有些犯堵,惱火地瞪了他一眼,從煙盒裏抽出香煙點燃。施清海眉頭一皺,說道:“看樣子你還是真認真的……不過就在餐廳裏親了你一口,這根本代表不了什麽,女人都是善變的,說不定她回家呆了兩天,就想明白了你的沒有前途……感性中的女人,看見一個男人就覺得那是騎著白馬來的,可理性中的女人,看見一個男人就得先分析那匹白馬是租還是買的,血統到底純不純……”

關於男女之事的論斷,施公子一如既往地一針見血,辛辣無比。然而許樂卻根本沒有聽進去這些話,仔細反思著這幾天與張小萌之間的關系,為什麽會發生這種突變,忽然間他擡起頭來說道:“小萌是喜歡我的。”

施清海一怔之後搖了搖頭,伸出大拇指說道:“第一次發現你自戀起來,就像當初你淫賤而笑一般,頗有我幾分風采。”

許樂不理會他,一邊抽一邊繼續皺眉分析道:“既然她是喜歡我的,卻又不想承認與我之間的關系,那麽一定是因為我與她的關系,對某件事情有極大的障礙。”

“男女的事情只會影響男女的事情。她最近身邊多出了那個議員家的公子,據我的情報來源,他們兩個是在張家的家庭聚會上熟悉起來的。”

“你還有情報來源?”施清海愕然看著他。

許樂平靜說道:“我用一串珍珠項鏈,賄賂了小萌隔壁的那個女生。繼續說,小萌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就算她想和那個清粥小菜在一起,也不可能蠢到選擇這樣的方式,這樣的時機來結束我和她之間的關系。如果我鬧起來……”

許樂沒有說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如果真的鬧得雙方太不愉快,這種事情宣揚開去,對張小萌和海清舟之間的發展,只可能起到極大的殺傷作用。

“……更重要的是,我和她剛剛才開始,任何一個正常的女人,這時候都應該是個感性的女人。用你的話說,她根本不會注意到我騎的到底是什麽血統的白馬。”

“繼續。”施清海明顯來了興趣,因為他發現許樂的分析確實有道理。

“所以她要和海清舟走的近一些,應該不是因為她喜歡他,而是因為她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和他走的近一些。”許樂說出來的話有些拗口,但道理卻越來越清晰,他如飛刀一般的雙眉挑了起來,平靜的眼光透過施清海的臉,望向了酒吧外面,“至於其中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當然你也不會替我去查。”

“得嘞,聯邦調查局不管失戀的事情。”

許樂忽然皺眉說道:“上次在夜店門口,海清舟和鄒家那對兄妹在一起,你曾經對我說過,鄒郁已經進了梨花大學……會不會張小萌是要通過海清舟接近鄒郁?可她為什麽要接近鄒郁呢?你原來說鄒郁的父親是國防部的高官……噢天啊……難道小萌她真的在替反政府勢力工作?”

煙灰顫落在了西服上,施清海的心頭一震,沒想到許樂居然能亂七八糟地推論出這麽多東西,但他面色不變,嘲諷說道:“別給自己找這麽多怪理由,這也太復雜了,你不來我們聯邦調查局工作還真有些可惜,那些情報分析人員,就會從垃圾堆裏分析出戰艦主炮的圖紙……都是些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