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扭的梨樹

“雖然你此時笑的十分淫賤,頗有小爺我無恥的風采,但是……我還是必須告訴你一個大大的壞消息,讓你從這白日的春夢中醒來,真是不好意思。”

梨花大學的下午天氣總是這樣暖洋洋,令人懶洋洋。許樂看著鐵門外面那張熟悉的漂亮臉蛋兒,看著那個懶洋洋的流氓官員臉上掛著的淫賤笑容,忍不住罵道:“有屁就快點兒放。”

最近幾個月裏,施清海一直忙於工作,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麽,反正整個人瘦了一圈,不過這一瘦讓他的面部線條顯得更加分明,再配上那雙迷死人不要命的桃花眼,稍去嫵媚之風,更添三分英氣,越發吸引那些中年雌性生物的灼熱目光。

施清海從鐵門空隙裏遞過去一根煙,自己也點燃了一根,認真說道:“鄒家兄妹昨天的航班,已經到了臨海州,你自己小心一點兒,最近這些天不要再出校門,直到我給你確切的消息。”

許樂夾著香煙的手指一僵,沒顧得上去點火,愣了愣後才想起了那兩張並不難看卻異常令人討厭的臉。這幾個月裏他忙於學習機修方面的基礎知識,忙於每天夜裏的練功,忙於體會突如其來撞到自己腰上的青春,竟有些忘記了這件事情。他望著施清海問道:“你從哪兒得的消息?”

“不要忘記小爺我是外勤處的幹探。”施清海的語氣毫不輕松,他的心裏也覺得晦氣,上次他冒著大險在夜店門口開了槍,就想把這灘子水弄渾。結果沒想到國防部那位大佬居然一點臉都不要,隔了幾個月又把自己的兒女派了過來。施清海倒是不怕對方的報復,只要他的腰裏有槍,沒幾個人能對付他,問題在於許樂,他很擔心自己這個唯一的朋友。

沒有背景的小門房再能打,也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對手……而且最令施清海煩躁的是,許樂得罪那一對兄妹,全部是自己的錯。

“世界上有這麽記仇的人?”許樂當然知道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物,那些處於社會上層的大人物們,一旦顏面受損,不變本加厲地收回來,是絕對不會罷手的,“你說那個少校是第三軍區的人,難道為了對付我們專門調來臨海?”

“他們來臨海自然不是為了我們,但順手收拾我們這兩條敢汪汪叫的狗,只怕也非常願意。”施清海漂亮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陰沉,看著許樂那張老實平凡的臉,心想如果那對兄妹真的亂來,實在不行自己也只有出狠手了,大不了事後被組織開除了事。可是開除和清除好像是同義詞?他忽然想到了這點,反而覺得胸膛裏海闊天空,笑著對許樂說道:“別太擔心,交給我辦好了……不過,你得告訴我,剛才在陽光下面笑的那麽淫賤,是不是出了什麽好事兒?”

許樂愣了愣,施清海的臉色卻變了,嚴肅地看著他說道:“不要告訴我,這是你第一次談戀愛。”

許樂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在發呆。施清海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忽然開口認真說道:“別上當,兄弟。愛情是什麽?愛情就是一個逼。”

施清海雖然不是一個正人君子,甚至可以說是個流連花叢,禍害了不少姑娘的流氓,但很少會說出如此下流粗俗的話。許樂聽到這句話後卻沒有生氣,皺著眉頭接著說道:“愛情啊……就是眼與眼的對視,肉與肉的摩擦,體液與體液的交換。”

這三句話頓時把施清海震住了,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般看著許樂,心想這個看上去老實的家夥,怎麽能說出如此粗鄙卻無比精確的論點?

他不再理會依然發呆的許樂,向著那輛黑色的公務用車走去。坐在駕駛位上,他看著鐵門旁,陽光下,依然屁股不著椅的許樂,搖了搖頭——他沒有太多時間去管許樂的私事,這幾個月裏,他調動了手中的一切資源,卻依然沒能找到那個太子在大學城裏的位置。他有時候甚至在懷疑,組織如此重視一個年輕人究竟是為了什麽?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那樣的一個人?

施清海開車走了,留下一個發呆的許樂。他擡頭看了看微微刺目的陽光,想到昨天也是在這樣的陽光下,他和張小萌在運動場的跑道上緩緩行走,四周有無數的學生投來異樣的目光,看來自己已經違背自己意願的出了名?先前關於愛情的三句話,是那個時常出入休閑中心的封余大叔經常在許樂耳邊嘮叨的,許樂下意識裏說了出來,心裏卻根本無法認同這種赤裸裸的觀點。

自己和張小萌有可能發展下去?不需要更多的時間思考,許樂便否認了這一點。

許樂給張小萌的第一印象非常好,這是一個誠懇善良的年輕男人,隨著後來的接觸,她發現了許樂更多的優點,比如上進,比如努力,比如專心,然而又能如何呢?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又卻貪圖著那一絲真誠,畢竟她總有一天是要離開梨花大學,回到議員的身邊,幫助他處理那些繁瑣的事務。她經常提醒自己不要太過貪心,有這一段平靜的校園生活已經足夠了,對方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或許真能達成他進入果殼機動公司的理想,可是……那又將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