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她送出去的,我拿回來(第2/4頁)

他追求的很簡單,想要的也很簡單,他沒有奢望這一拳便能把寧缺擊敗,甚至沒想過能夠傷到對方,他只希望寧缺能夠硬接。

只要寧缺選擇硬接,他便有辦法。

寧缺依然沒硬接,接住阿打第二拳的,是他寫的第二道符。

寫這道符時,他看著的不是阿打的拳頭,還是渭城的街道。

渭城是座軍寨,是座真正的小城,能夠容納的人很少,建築也並不多,真正的主街只有四條,橫豎各兩條。

如果從天空望下去,渭城的主街正好構成一個字。

“井”

這很巧。

顏瑟大師最強大的符便是“井”字符,寧缺學會的第一個神符也是“井”字符。

這也很巧。

寧缺看著渭城的街道,寫出了那個很簡單的“井”字符。

這道符,當年在長安城北的無名山上,曾經切割開了空間,讓衛光明老人天啟喚來的無限光明,都變成了鏡中裏的斷片。

可以想象,這道井字符究竟強大到了什麽程度。

阿打被春雨洗體清魂,對天地元氣的變化敏銳到了極點,他雖然不通符道,卻瞬間便感知到了天地間的變化,臉色頓時劇變。

面對如此恐怖而淩厲的符意,他哪裏還敢繼續出拳。

一聲暴喝響徹街道。

他極艱難地收步,將酒館前的街道盡數踏碎,把積蓄的力量盡數回贈大地,方才能夠收回雙拳,然後死死地掩在了自己的臉前!

今日的寧缺,或者在對符道的認知上與師傅顏瑟還有些細微的差距,但要說到符道修為的深度,卻早已走到了相同的地方。

即便是衛光明那樣的強者,也要在逾過五境的前提下,才能擋住這道井字符,阿打的魔宗修行境界,即便已經等同於五境巔峰,此時也只能先求自保。

自保,只能用自己的身體來保住自己的生命,此時此刻的渭城裏,再沒有任何事物比他的身體更值得他信任,更強大。

長街上狂風飛舞,黃沙滿天,阿打的身影漸要被吞噬,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卻始終沒有倒下,他的雙拳竟擋住了絕大多數的符意!不愧是昊天賜給草原的禮物,他的身體強度果然已經超出了普通魔宗強者的範疇!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井字符的符意以及喚來的無窮天地元氣終於漸漸消散在天地間,黃沙也漸漸落下,狂風不在。

阿打緩緩松開雙拳,重新望向寧缺。

他的身體上面布滿了恐怖的傷口,無數的鮮血就像瀑布一般流淌著,他最強硬的雙拳上面更是已經白骨嶙峋,看著令人膽寒。

最關鍵的是,他頸上掛著的那串骨鏈,都已經變成了碎末。

他最驕傲自信的身軀,殘破不堪,他最後的保命物,已經被風吹散。

但他畢竟還活著,只要活著,便能勝利。

“我本以為你自囚長安多年,早就失去了戰鬥的勇氣和殺人的本事,沒有想到,你還會這麽多東西,看來我終究還是低估了書院。”

阿打盯著寧缺,臉上的稚氣早已被鮮血塗成暴戾與殘忍,他的眼眸裏散著狼一般的寒光,以及無窮無盡的殺意。

“可惜的是,你還是沒能殺死我……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看穿我的修行法門,始終不肯硬接我的拳,但我更想知道,如此強大的符都沒能殺死我,除了硬接我的拳,你還能做些什麽?”

阿打此時的形容很是淒慘,但他的語氣卻像是真正的勝利者,他看著寧缺,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與輕蔑,就像看著將死的老獸。

寧缺靜靜看著他,說道:“我還可以殺死你。”

阿打咧開嘴,笑意很殘忍,說道:“這個人間或者曾經是屬於你們這些人的,但最終一定是會屬於我們的,因為我們更年輕。”

說完這句話,他再次舉起自己的拳頭。

他的拳頭上流著血,陰雲下,森然的白骨顯得格外恐怖。

他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到了這個拳頭上。

寧缺伸出右手,在渭城的街道上再次寫出一個字。

這個字更簡單,比“井”字還要簡單,只有一半的筆畫。

井字的一半,只能是個“二”字。

他寫了一個“二”字符。

……

……

兩道難以想象的強大符意,驟然間籠罩了整座渭城。

甚至傳到了渭城外。

酒館只剩半截的招牌,忽然向街道中間蕩去,懸在空中不肯落下,看著就像一把刀,某座小院的院墻忽然間破出一個洞,一把藏了很多年的獵刀,從裏面探出半截刀身,仿佛想要重新看看這個陌生的世界。

渭城外那些正在撤離的草原騎兵,忽然發現彎刀開始在鞘中不停碰撞,想要離開,而正在準備追擊的唐軍,則發現自己很想抽刀殺敵。

兩道符意,俱是刀意。

阿打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因為他聞到了死亡的味道,他根本想不到寧缺還有更強大的手段,更想不到自己竟連辯清那是符意還是刀意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