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喝了這杯茶,再來問問啥

長安城南,官道畔楊柳依依,當年那場戰爭的痕跡,已經被時間消除了很多,只有茶鋪裏拄著拐棍的傷殘士卒,在不停喚起人們的記憶。

桑桑重新回到這座有過很多記憶的城市,神情卻很平靜,仿佛根本沒有離開過,負手隨意行走,穿過熟悉的街巷。

由南門入,轉向西城,她帶著寧缺先去了那家賭坊,沒有收取自己的分紅,看著賭客們歡愉或絕望的神情,沉默不語。

接下來,桑桑去了紅袖招,寧缺始終與她寸步不離,自然沒有時間去見簡大家,在樓後某個安靜的小院裏,見到了小草。

小草看著桑桑,神情有些惘然,她隱約記得在光明神殿的幔紗後,看到過這個高大的身影,然而不等她說些什麽,身前便多了杯茶。

桑桑說道:“喝了這杯茶。”

小草的思緒愈發混亂,不明白為什麽她要自己喝這杯茶。

寧缺說道:“喝了吧,她不會害你。”

小草端起茶杯,喝了下去,完全不知道茶水是什麽滋味,然後覺得身體變得有些輕,有些暖洋洋的,很想睡一覺。

看著進入香甜夢鄉的小草,寧缺有些不敢確認問道:“這就長生不老了?”

桑桑沒有理他,轉身離開紅袖招,去了學士府。

不知道是不願意相見的緣故,還是不想青衣上沾染上婦人的眼淚,她直接讓曾靜夫婦沉睡,然後讓寧缺喂曾靜夫人飲了杯親手沏的茶。

寧缺端著茶杯說道:“你媽長生不老了,你爸怎麽辦?過個幾十年,你爸死了,你媽一個人孤苦伶仃活著,怎麽看也不是件好事。”

桑桑想了想,說道:“那把這杯茶取回來?”

寧缺說道:“能不能多些正能量?你就不能多泡杯茶給你爸喝?”

桑桑說道:“首先,我是昊天,我無父無母,他們只是我肉身的前宿,其次,這杯茶不是誰都有資格喝的。”

寧缺看著她不說話。

她又沏了杯茶。

寧缺笑了笑,端著茶杯走到曾靜大學士身前,喂他喝了。

走出學士府,他很認真地問道:“看來那杯茶真的能讓人長生不老?”

桑桑說道:“我說過,要賜他們永生。”

寧缺說道:“那你還欠幾杯茶。”

桑桑說道:“君陌既然不想喝,我不勉強。”

寧缺很無奈地嘆息一聲,指著自己說道:“那我呢?”

桑桑說道:“你從來都不喜歡喝茶。”

寧缺有些惱火,說道:“長生不老的茶誰不想喝?”

桑桑說道:“我說過,不是誰都有資格喝這茶。”

寧缺真的怒了,說道:“你是我老婆,你沏的茶我沒資格喝誰還有資格!”

桑桑不說話,向東城方向走去。

寧缺追在她的身後,不停地說道:“就一杯茶,你這麽小氣做甚?”

桑桑還是不說話。

寧缺哀求道:“你就行行好,給杯吧。”

桑桑依然不說話。

寧缺大怒,喝道:“你要不給我茶喝,我就不給你做飯!”

一路懇求威脅無趣單方面對話,二人回到了臨四十七巷。

推開老筆齋的門,屋裏沒有灰塵,走到小院,驚走了窗台上的那只老貓,桑桑走進灶房看了看,然後走回前鋪坐下,敲了敲桌子。

寧缺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很是無奈地去菜場買了菜,做了兩葷兩素四碟菜,然後盛了兩大碗香噴噴的白米飯。

以往都是桑桑做飯,除了她離家出走那次,如今她是昊天,自然不會再做飯,從光明神殿開始,他早已習慣家庭地位的變化。

吃完飯後,寧缺洗碗,桑桑走出老筆齋,走進隔壁那家鋪子。

因為某些原因,臨四十七巷裏的店鋪生意不好做,很多鋪子在前些年搬走,但這些年因為老筆齋一直關著,那些商家陸陸續續又搬了回來。

老筆齋隔壁的鋪子,依然是那家假古董店。

桑桑走進假古董店,對吳老板說道:“你可以納妾了。”

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離開。

吳老板端著茶壺,坐在太師椅裏,看著空無一人的鋪門,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耳聾,先前那姑娘說了什麽話?

他沒有聽清,鋪子裏自然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吳嬸提著濕淋淋的洗碗抹布從後院裏沖了過來,瞪著吳老板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你要納妾?”

吳老板有些惘然,說道:“說的是納妾的事兒嗎?”

吳嬸眼圈一紅,顫著聲音說道:“我在裏面都聽的清清楚楚,你居然還好意思撒謊,你給我說清楚,究竟是哪家的女人。”

吳老板很是無辜,說道:“那女人我都不認識。”

吳嬸鼻息驟然變粗,聲音也變得粗了起來:“不認識的女人你也敢往家裏帶!”

吳老板生氣說道:“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什麽事兒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