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攜手(第2/3頁)

首座低著頭,不閃不避。

鐵劍落下,緊接著木棍落下,鋪滿坑底的碎石被震起,懸浮在空中。

首座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頭頂的泥石屑被鐵劍震飛,更加明亮,還是沒有流血。

坑底風起,懸在空中的碎石簌簌落下,酒徒出現在二人身後。

大師兄轉身,只是一轉身,便來到他的身前。

酒徒挑眉,一掌拍落,坑底驟然陰影,仿佛有物遮天。

大師兄朝天一棍,捅向遮住天空的手掌。

掌未落下,棍未斷,大師兄臉色蒼白,疾退。

他退至首座身旁,手再次落在首座的肩上。

君陌的鐵劍,不知何時已經刺進了首座與坑底的碎石之間。

一聲長嘯,無數鮮血從君陌的身上噴濺而出,打在坑底的崖壁巖石之上。

首座如山般沉重的身軀,被他再次強行撬起。

依然只有一絲,但依然夠了。

大師兄和首座再次消失,下一刻,他們來到了東峰之上的天空裏。

東峰上有無數嶙峋怪石,乃是懸空寺無數代高僧苦修碾壓而成,其硬度強逾鋼鐵,其棱角鋒逾刀劍。

大師兄想知道,如果首座砸在東峰這些怪石上,會不會流出血來。

但酒徒這時候已經到了,他沒有理會君陌的鐵劍,拼著受傷的危險,以無距離開地面,同樣來到了天空裏,來到大師兄的身前。

酒徒堅信,只要自己願意付出一些代價,便沒有道理比對方慢——他修行了無數萬年,怎麽可能比不過一個只修行了數十年的人?

無距境,也不能在天空裏真正自由的飛行,只是可以從地面來到天上某處,或者回到地面,能夠在天上停留的時間很短。

大師兄帶著沉重如山的首座來到天上,已然非常辛苦,正在向著東峰落下,他此時應該放手,然而酒徒在側,他放手沒有意義。

不放手又能怎麽辦?

寒風裏,大師兄看著酒徒,忽然笑了笑。

這笑容並不決然,但卻是決然的邀請。

他帶著首座,向著遙遠的天坑邊緣的崖壁飛去。不是真正的飛,他要帶著首座進入崖壁深處,那道崖壁的深處,便是荒原的地底!

無距,是依靠天地元氣裏的湍流層而高速移動,將兩地之間的距離縮至極短,將海角天涯變為咫尺之前。

實質有形的事物裏,也有湍流層,但自古以來,能夠修行至無距境的大修行者們,都不會嘗試通過那些通道穿行。

因為那很危險,因為那意味著,你可能要在瞬間之內,面對無數道山崖,那些山崖不是真的山崖,而是崖間蘊著的天地氣息。

大師兄就這樣做了,酒徒敢跟上來嗎?

……

……

天坑東面的崖壁深處,忽然傳來沉悶的轟隆聲。

崖壁下方的原野上,無論是那些正在放牧農民,還是那些正在開會籌劃如何鎮壓叛亂農奴的貴人們,都聽到了這道聲音。

無數人走出帳篷,望向遠方的崖壁,眼神很是惘然。

轟隆聲越來越響亮,離崖壁表面越來越近。

忽然間,崖壁某處暴射出無數石塊,落在下方的原野和湖泊裏,打的水花亂濺,泥土亂飛,牛羊驚叫不安。

煙塵漸靜,崖壁上出現了一條幽深的洞口。

這條洞很深,直入崖壁數裏。

君陌站在原野間的坑底,看著遠處崖壁上的洞,微微皺眉,有些擔心。

酒徒落在他的身旁,看著他說道:“李慢慢死了。”

坑底響起一陣咳嗽聲。

大師兄出現在君陌身旁,看著酒徒說道:“有些幸運,我沒死。”

他的棉襖上多了很多道口子,正在溢血。

酒徒看著他,神情有些惘然,說道:“怎麽這樣都能不死呢?”

大師兄說道:“首座在前,能開山辟石。”

說完這句話,他牽起君陌空蕩蕩的袖管,在原地消失。

下一刻,酒徒出現在崖壁上方。他低頭看著那道幽深的洞口,臉色變得的很難看,因為洞口已經被亂石堵上,看痕跡正是鐵劍所為。

十余裏深的崖洞盡頭,沒有一絲光線,漆黑有如永夜。

大師兄和君陌站在首座的身前。

首座依然低著頭,不言不語。

君陌也不言語,走到他身前,舉起鐵劍,準備砍下。

大師兄忽然說道:“再撬一撬。”

君陌沒有詢問,因為他懂了,直接把鐵劍刺進首座的身下。

首座看著很是淒慘,渾身石屑,身體裏有些微小的聲響。連續與大地撞擊,又撞進十余裏深的荒原地底,即便金剛不壞,也撐的有些辛苦。

但他始終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神情始終寧靜。

直到此時,他終於有了反應。

他還是沒有睜眼,但雙唇微微顫抖,似準備要說話。

很奇怪,這不是君陌第一次嘗試要把他撬離地面,先前他始終不聞不問,為什麽這時候忽然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