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齊至(第2/2頁)
酒徒說道:“佛祖也有他的計劃,他等了無數年,終於等到昊天被你們書院變弱,等到她與能死的普通人成為知命,對於你們書院口口聲聲要代表的人類來說,這大概便是唯一也是最後的希望,你們怎麽忍心破壞?”
大師兄搖頭說道:“書院從來沒有想過要代表人類,我們只是做在我們看來對人類有益的事情,而且是自己先做。”
酒徒說道:“那你為何要阻止佛宗殺死昊天?”
大師兄說道:“首先,還是先前與前輩說的那個原因,我們要救人,其次,神國也有昊天,所以桑桑是殺不死的。”
桑桑就是昊天,昊天就是桑桑,但桑桑在人間,昊天在神國,如果不能同時把這兩個存在抹去,那麽昊天永遠都殺不死。
大師兄又道:“既然如此,佛宗殺死桑桑,非但不能殺死昊天,反而會讓她就此散為規則,回到神國,昊天會變的更加強大。”
這段話聽上去有些難以理解,但對於酒徒和大師兄這樣的人說來,非常好理解,所以書院其實一直沒有想明白,酒徒為什麽要這樣做。
酒徒沉默不語。
大師兄懂了,嘆息說道:“這就是觀主的想法?”
酒徒擡頭望向灰色的天空,說道:“不錯。”
借佛祖之劫,或讓桑桑死,或讓桑桑醒,無論哪種結局,都能讓她夠回到昊天神國,這就是觀主的想法。
“觀主……”
大師兄發現,對觀主這樣的人,用什麽樣的言語去形容都不合適,說道:“看來那張棋盤,真的有可能殺死她。”
酒徒說道:“她必死無疑。”
這是觀主的判斷,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但無論酒徒還是大師兄,都很清楚,他的判斷必然是準確的。
大師兄靜靜看著遠處的山峰,然後,伸手抽出腰間的木棍。
他以前不會打架,所以從來不帶武器,後來在蔥嶺前,他被迫學會打架,便打碎了從不離身的那只水瓢。
在那年與觀主的追逐,他在南海某個小島的沙灘上,拾起一根木棍,從那天起,這根木棍便變為了他的武器。
這根木棍是夫子留在人間的。
大師兄抽出木棍,這代表他開始準備打架,或者說,他開始準備拼命。
觀主說桑桑在佛祖棋盤裏必死無疑,那麽與她本命相連的寧缺,自然也必死無疑,那麽作為寧缺的師兄,他自然要拼命。
修行界都清楚,書院裏的人都很擅長拼命,拼起命來,誰都害怕,莫說上一代的那個著名的軻瘋子,這一代也是如此。
君陌拼起命來,大軍難前,黃河倒流,余簾拼起命來,敢直上青天,敢把彩虹斬斷,而要說真正恐怖,還是書院大先生。
大師兄的性情非常溫和,很少動怒,更不要說拼命,但越是這樣溫和的人,一旦真的拼起命來,那真是天都會怕。
觀主境界全盛時,堪稱人間最強,但即便是他,面對拼命的大師兄,也沒有什麽好的方法,此時的酒徒,自然也不願意正面相攔。
酒徒側身,不與那根木棍相對。
大師兄棍指巨峰,說道:“前輩不擔心我就這樣走了?”
酒徒平靜自信說道:“你不如我快,我能追上你。”
大師兄說道:“前輩已經追了我三個月,也一直沒有追上。”
酒徒笑了笑,說道:“只要你不進懸空寺,我為何要追上你?”
大師兄也笑了笑,說道:“前輩難道沒有發現,我們一直相對而立?那是因為我一直在倒退,如果我轉身,您還能追上我嗎?”
酒徒臉色驟變。
崖畔的原野上,忽然秋風呼嘯,一道如雷般的聲音炸響,一團氣浪向著四面八方噴散而去,形成一道極大的空洞。
數百根白色的棉線,在風中緩緩飄落。
大師兄消失無蹤。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現在那道崖坪上,那棵梨樹下。
幾乎同時,君陌也來到了崖坪上,渾身是血。
君陌看著樹下的師兄點頭至意。
師兄弟好久不見,此番重逢,沒有敘舊,而是同時望向某處。
崖坪裏的破廟上,生著一座白塔。
白塔前,盤膝坐著位老僧。
老僧的身前,有一張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