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闖宮

讓自己的女人帶著去破壞某個女子的婚事,而那個女子是喜歡你的,寧缺總覺得這件事情的節奏有些不對,但他不準備反對。

桑桑走到皇宮前,背著雙手隨意觀望,就像是名普通的遊客,在皇宮侍衛們的眼中,這自然顯得對國君大為不敬。

侍衛喝斥數句,上前便準備把她和牽著大黑馬的寧缺趕走,如果不是想著宮中喜事將近,或者這些侍衛早已經拔劍相向。

桑桑就像是沒有看到這些侍衛,擡頭看著皇城角上的一株花樹,覺著有些新奇,繼續向前行走,眼看著便近了皇宮的大門。

在皇宮侍衛們眼前施施然向皇宮裏走去,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白癡,那必然便是對皇宮意圖不軌的真正強者。

場間的局勢驟然間變得緊張起來,伴著鋥鋥的磨擦聲,侍衛們紛紛抽出鞘中的佩劍,帶著明顯大河特色的秀劍,反耀著冬日天空灑下的清光,像極了雪樹,同時皇城上方的弩手也瞄準了下方。

寧缺自然不會擔心桑桑的安全,他只是有些擔心會有太多的普通人死在她的身前,大河與唐國世代交好,他身為唐人總不能讓事情變得太過血腥,牽著大黑馬走上前去,對一名侍衛說道書院來訪。

他以為書院的名聲可以讓自己輕易地進入皇宮,卻沒想到自己沒有身份證明,腰牌也遺落在西陵神殿,那些侍衛哪裏肯相信。

無數鋒利的長劍,劃破微涼的風,向他們的頭頂斬落。桑桑知道寧缺在想些什麽,但她根本不會理會,背著雙手繼續向前。

細長的劍鋒向她的肩膀落下,大河國皇宮的侍衛行事比較穩妥,沒有一出手便想殺人,於是那名侍衛很幸運地沒有死去。

京都的風向來極其溫柔,所以才會有花樹萬千盛放,所以禦道上的紅葉才會覆而不去,但忽然間,這些風變得凝重起來。

風近乎無形,即便凝重又能重幾何?桑桑背著手平靜前行,身周繚繞的風就像她臉上的神情一般平靜下來,重如桃山。

長劍破風而落,來到她的身前,仿佛陷入無底的泥沼,又像是被卷進狂暴的海洋,根本無法繼續下行,斜斜飄飛而去。

那名侍衛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所有侍衛的身上,他們手中的劍被清風繚繞,便成了水中的無根浮萍,被風吹浪打便不知去了何處。

大河國皇宮之前一片驚呼之聲,城墻上的弩箭終於發射,然而卻又哪裏能夠觸到桑桑的一片衣袂,於風中消失無蹤。

京都人追崇唐風,性情也極相似,侍衛們此時已經猜到,這個高胖的尋常女子,必然是境界極高的修行者,可哪怕手中已經沒有兵器,依然極其悍勇地向她撲了過去,想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把她攔在宮外。

然而她是昊天,即便是柳白的劍,也不能進入她的世界,這些尋常如螻蟻的凡人又如何能夠做到?

人影紛飛,墮落如雨,悶哼之聲連連。

桑桑神情平靜,繼續負手前行,來到皇城前時,宮門自然開啟。

寧缺牽著大黑馬跟在她的身後,靜靜地看著這幕幕畫面,雖然這場戰鬥雙方實力間的差距實在太大,甚至根本稱不上戰鬥,桑桑也一直沒有真正出手,但他還是想從這些畫面裏尋找到他想尋找的那些事情。

桑桑就是規則,她不能改變規則,但她對規則的運用,是人類根本無法觸碰的境界,這便是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京都城裏的風,皇城角裏的花樹,她先前手裏捧著的魚丸湯,一路走過的溪水或者大河,她若動念,自然裏的一切都將成為她的武器。

皇城開啟,桑桑就這樣平靜地走了進去,大河國的侍衛和禦軍們震撼無語,卻根本無法阻止,眼神裏寫滿了絕望和惘然。

世俗裏最強大的力量,在她的面前沒有任何意義,在她看來,皇宮和青樓沒有任何區別,當她想進去逛逛的時候,自然能進。

寧缺牽著大黑馬跟在她的身後,有一種很美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曾經在荒原雪崖附近感受過,那是小師叔環顧宇內無敵手的寂寞,他也曾經在老師的身上感受過,那是萬世之師的底氣。

當初在桃山光明祭時,他曾經有過這種感覺,那是因為她的力量在他的身軀裏,現在則是因為他走在她的身後。

這種感覺叫做無敵,他的無敵都來源於她,但他沒有因此而覺得慚愧,因為他們是夫妻,她的就是他的,她的無敵也就是他的無敵,誰敢說不是呢?

……

……

大河國的皇宮很美麗,黑檐木殿之間,如京都街巷一般,種著無數株花樹,殿前的青石板上滿是風雨的痕跡,滄桑之中自有一份清新的美感。

寧缺牽著大黑馬走到正殿前,看著宮殿群正自沉默感慨,忽然發現桑桑不見了,無論他怎麽尋找,都看不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