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有人來到長安城(第2/2頁)

潭旁有兩副拐杖,瀑布下有兩個少年。

張念祖和李光地,在瀑布下蹲馬步,他們身上的傷本就沒有全好,此時被強勁的寒冷水流沖擊著,更是臉色蒼白,仿佛隨時都要倒下。

事實上他們已經倒下了很多次,但看到站在潭畔的二先生,尤其是看到那只可惡的大白鵝,他們依然在咬牙堅持。

順著潭後的石塊往山後走,穿過那道狹窄的峽口,便來到了後山之後的萬丈絕壁,有些小的石坪上停著一輛輪椅。

余簾坐在輪椅上,手裏拿著筆紙,描著簪花小楷,雖然沒有書案,無處借力,但她寫在紙上的筆跡依然是那樣端正。

眼睛乏時,她望向絕壁之前的流雲,和遠處的長安城稍作休息,有時候,也會望向絕壁上方那些狹窄的石徑。

那道石徑通往寧缺曾經閉關的崖洞,非常狹窄,行走在上面很是危險,被強勁的山風一吹,隨時有可能跌入萬丈深淵。

唐小棠這時候便在石徑上,她要做的事情,是用手裏的那把血色巨刀,把巖壁鑿開,對石徑上的梯面進行拓寬。

這是很有意義的一項工作,當然也是非常艱難的工作,絕壁間的巖石非常堅硬,即便她自幼修行魔宗功力,擁有很強的力量,也很難鑿動。

最令她感到惱火的是,長安一戰中余簾跳上青天,斬斷彩虹的後果,便是她手裏這把血色巨刀,已經被毀的不成模樣。

她已經在絕壁石徑上鑿了十幾天,卻只完成了十分之一不到,擡頭望去,陡峭山道根本都看不到盡頭,崖洞前的瓜棚還是個小黑點。

小白狼趴在上方的石梯間打瞌睡,聽著下方傳來的鑿石聲,覺得有些煩躁,它並不擔心自已會把石屑崩傷,因為按照前些天的速度,唐小棠要鑿到它現在睡覺的地方,至少還要好幾天的時間。

宋謙和八師弟纏著繃帶在下棋。

一只手輕撥琴弦,那是北宮現在唯一能動的一只手;

王持在院子裏熬藥,墻角下堆滿了各種花草藥材,片刻後,老黃牛滿頭野花走了進來;四師兄範悅一面咳嗽,一面和木柚看著驚神陣的圖紙討論,六師兄則是看著熄了多日的打鐵爐連連嘆氣。

教書的教書,育人的育人,被折磨的注定繼續被折磨,讀書人還在讀書,休養的還在休養,書院後山平靜而溫馨。

忽然間,大師兄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石下的山澗,緩緩提起手中的釣魚竿。

線上沒有鉤,大師兄釣魚從來不用鉤,即便是直鉤都不用。

但此時當他提起釣魚竿時,線上卻持著三尾草魚。

那三尾草魚隔空懸在線旁,拼命地掙紮,明明沒有什麽系著,卻怎樣也掙紮不開,魚尾彈動,甩出的水珠在澗上折射陽光,很是美麗。

大師兄手腕輕振,三尾草魚終得解脫,入澗水而去。

他靜靜看著澗水,忽然對莫山山說道:“你先慢慢看著,有什麽不明白的……也先看著,等我回來再問我。”

莫山山神情微異,她察覺到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把那卷舊書合好,走到大師兄身前,說道:“我和您一道去。”

大師兄看著她溫和一笑,說道:“事情不大,只是有些突然。”

……

……

大師兄坐著輪椅離開澗邊,走出山腰間的雲霧。

他臉上的神情很凝重,不像平日那般從容,所以他到的很快。

余簾比他更快。

她穿著件素雅的淡黃裙裝,坐在輪椅上,看著長安城的方向。

有寒風在山道上吹過,拂起秋天到此時的層層黃葉,拂起她的裙角。

余簾說道:“沒想到,他居然真的來了。”

大師兄說道:“老師走了,他們自然想來便來,我不明白的是,為何來。”

余簾說道:“我也不明白,看來只能當面去問一問。”

大師兄溫和而堅定說道:“我是師兄,自然應該是我去問。”

余簾說道:“師兄你現在真的很慢,所以只能我去。”

有人來到了長安城。

不知道那個是誰。

大師兄和余簾知道,所以他們要去會會對方。

他們的神情很凝重,很嚴峻,甚至要超過當初面對觀主時。

那個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