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長安城的敵人(第2/2頁)

寧缺說道:“大師兄和師姐你也已經破了五境。”

余簾說道:“五境只是一道門檻,破了五境也不代表就絕對強大,正如同我雖然破了五境,卻不一定能勝過柳白,但觀主不一樣。”

寧缺問道:“哪裏不一樣?”

余簾說道:“你可知道有史記載以來,最年輕破五境的修行者是誰?”

莫山山想了想,問道:“我義兄?”

余簾說道:“大師兄三日無距,但那時他年齡已不算小,如果以年齡論,我明宗開派祖師還有六百年前那位光明大神官,都在他之前。”

寧缺想到一種可能,但沒有說話。

余簾說道:“最年輕破五境的修行者,姓陳。”

寧缺看著南門前那些殘著湖水濕意的石塊,震撼無語。

“所以陳皮皮最早進入知命境,我對此並不意外。”

余簾說道:“因為他也姓陳,他是觀主的兒子。”

寧缺沉默片刻後問道:“觀主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余簾說道:“觀主當年只是宋國某道觀的一名普通道人,根本沒有什麽修道天賦,甚至連西陵神殿都沒有進過,所以他給自已取了一個最普通的名字。”

宋國是東海之畔的一個小國,無論歷史文化軍事,都沒有什麽令人稱道的地方,但這裏出過很多名人,很多了不起的大人物。

千年之前的光明大神官,出自宋國,衛光明出自宋國,蓮生大師出自宋國,即便是二師兄童年時居住的小鎮,也應該算是宋境之內。

寧缺此時才知道,原來知守觀觀主也是來自宋國,原來他有一個很怪的名字。

“陳某……既然如此了不起,為什麽……”

“沒有什麽名氣,甚至給人很普通的感覺?如此不普通的人,卻能給人如此普通的感覺,便正是陳某最可怕的地方。”

余簾說道:“至於客觀上的那些原因,除了知守觀神秘不可知之外,這些年陳某悄無聲息,最主要是因為這數十年的歷史有些不同。”

寧缺問道:“這些年的歷史與過往無數年有什麽區別?”

余簾說道:“這些年的歷史與史冊上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書院開始入世。”

書院後山,只有她不稱小師叔,而稱軻先生,因為她是魔宗的宗主,而魔宗畢竟是滅於軻浩然之後。

莫山山輕聲說道:“那年荒原之行後,我問過老師,老師才知道原來蓮生大師還活著,於是和我講了些當年的故事,說觀主曾經與軻先生戰過。”

“不錯。”

余簾說道:“軻先生與觀主之間的那一戰,沒有旁觀者,除了老師,現在世間再沒有誰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只知道最終還是軻先生勝了。”

“其後道門高手強者盡出,在荒原伏襲軻先生,軻先生縱情斬之,連破數境而不肯收,於是拔劍向天而去,遂被昊天誅殺。”

“因此事,老師極為悲憤,便去了西陵神國,上桃山斬盡桃花,殺傷道門無數強者,觀主邀懸空寺講經首座聯手,亦慘敗。”

余簾說道:“書院入世,所以觀主無名。”

寧缺聽懂了師姐這番話。

做為最年輕破五境的人,陳某毫無疑問有資格在修行史上留下自已的名字,但因為這些年的歷史裏,多了兩個人的名字,所以才會襯得他沒有一絲光彩。

一個人是夫子。

一個人叫軻浩然。

但從側面上,這也說明了陳某的強大。

因為他輸給了小師叔,輸給了老師,但他沒有死。

他被迫在南海之上飄泊流浪,但終究沒有死。

也許是老師惜才,也許是老師真的殺不死他。

無論是哪一種,都證明了他的強大。

小師叔早已逝去,老師也已經離開人間。

人間再沒有人是觀主的對手。

那個人被壓制多年的光彩,將要得到最放肆的綻放。

長安城將要面臨的敵人,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人們知道他要來,卻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

寧缺覺得自已的雙肩變得有些沉重。

他的視線越過那些嶙峋巨石,落在官道旁的樹林裏。

長安城已經入冬,草木不深,風雪將至。

……

……

(大家不要笑,男人的自尊心,在不適當的時刻,總是容易弄出笑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