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境無敵(第2/3頁)

“我首先砍的是自已的尾指,然後是無名指,接著是中指,但當輪到這根食指時,我發現無論砍多少刀都再也無法砍掉。”

他擡頭望向寧缺,微笑問道:“你又需要多少刀呢?”

寧缺曾經在爛柯寺裏見過七念的不動明王法身,在荒原裏見過那名老僧死前泛起金光的左手掌,明白這種佛宗秘傳法門的強大,沉默片刻後說道:“離菩提樹不遠的地方,我曾經殺過一名老僧。”

“死在你手中的是講經大士。”

七枚大師說道:“大士此生多在繁浩佛卷裏求智慧,不忍將時間精力消耗在諸外在法門上,所以他的肉身只是修成了金佛。”

“聽著已經很厲害。”寧缺看著七枚的手掌,想著先前這名僧人手掌上一閃而斂的那道金澤,問道:“難道還有什麽比金佛更結實的?”

七枚大師說道:“佛法萬千,不離其宗,修的便是禪念入佛,肉身成佛,無論身心皆金剛不壞,而貧僧已修至肉身成佛。”

“果然是佛門高人,面對敵人居然也能坦誠相告,實在令人感佩。”

寧缺臉上哪有什麽感動的神情,露出一絲微諷的笑容,說道:“而且斷指開悟確實是個極好的故事,您本應該說的更長些,細節更豐富些。”

七枚大師微凜,猜到對方可能看出了自已的用意。

“從發現可能留不下我開始,大師您就一直在拖時間,看來有比您這位肉身成佛更可怕的大人物馬上就要來到朝陽城。”

寧缺說道:“我很清楚自已的實力境界,如果真的空手相爭,連大師您都打不過,更何況是那位大人物,所以我不能讓您再繼續拖下去。先前之所以願意陪您說這些話,聽那個斷指的故事,是因為我也需要休息,並且做些準備,而且我最終決定還是殺了你再離開。”

話音剛落,沒有任何預兆,鋒利而灰暗無光的樸刀,變成一道灰色的雷霆,轟然破空,向著七枚的咽喉處斬去!

七根手指在空中散開,去捉那抹似乎比閃電還要快的刀鋒,七枚大師已經做好準備,哪怕讓寧缺的刀砍進自已的胸膛,也要捉住這道刀。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寧缺刀勢陡變,竟在七枚身前像流水般斂沒,然後收回,又陡然轉作一把鐵錘,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借著刀身傳來的反震之力,寧缺雙膝微彎,身體一挫,破空而起,背著桑桑跳至斷墻之上,腳尖輕點半塊碎磚,便向著重重民宅裏掠去!

斷墻對峙開始,七枚做的打算便是拖時間,而寧缺做的打算便是逃走,他根本沒有想過殺死這名懸空寺高僧,且不論他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他也必然要付出極慘重的代價,到那時還怎麽帶著桑桑逃走?

無論談話還是氣勢,他都是在營造一種玉石俱焚一擊的氣勢和氛圍,但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在為最後一刻的逃離做準備!

看著那道掠至斷墻之上的身影,七枚沉喝一聲,右臂向前一探,身軀竟似陡然變長了一截,手臂更是如此,重重拍向寧缺後背!

桑桑被寧缺背在身上,掌風所向,正是她的身體。

七枚落掌之時,面上露出一絲慚愧之色,雖然是冥王之女,但看著只是個瘦弱病重的小姑娘,用她來威脅寧缺,怎麽看都不是光彩的行徑,和懸空寺高僧的聲譽更不相襯,只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辦法,能夠把寧缺留下來。

寧缺沒有喊禿驢無恥,假仁假義這些話,因為他來不及喊這些話,而且這些話確實沒有什麽意義,佛道兩宗要殺的本來就是桑桑。他也沒有如七枚料想的那般,為了保護背上的桑桑,而被迫轉身出刀,從而被七枚和已經躍至空中的十余名西陵神衛再次圍困,因為他已經做了準備。

在先前的對話中,寧缺最後才說了真話,利用這段戰鬥間歇的時間,他在斷墻下做了準備,他相信那些準備,能夠幫助自已和桑桑逃走。

大黑傘不知何時到了桑桑的手中,展開遮住了她的後背。

斷墻裏磚縫裏夾著一道符紙悄無聲息作為一道青煙。

七枚大師一掌擊出,小院周遭的天地元氣驟然一凝,隨掌勢而落,威重如山,然而在距離黑傘還有段距離時,那些天地元氣卻瞬間崩散!

無數道極細的無形線條,出現在斷墻之前,那些線條鋒利到了極點,仿佛可以切割世間一切事物,正是寧缺承自師傅顏瑟的井字符!

一名躍至半空的西陵神衛,從側方向著桑桑露在傘外的腿上斬去,他手中的神賜之刀上忽然響起一連串碎響,刀面上那些閃爍發光的符線,似遇到了什麽恐怖的事物,驚懼地灰暗斂沒,刀身頓時斷成三截!

其余掠起追殺寧缺的西陵神衛,警覺地注意到身前空中那些淩厲的切割之意,強行一挫身形,勉強地收住前沖之勢,狼狽地四處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