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永遠的生與死(第2/2頁)

葉紅魚隱約猜到了什麽,眉梢微挑問道:“將來什麽時候來到?”

中年道人說道:“大概需要等到讓我們道門變得不再強大的那個人離去。”

葉紅魚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誰都看不到將來有多遠。”

中年道人說道:“人都是會老會死的,再了不起的人,也擺脫不了這個規則的束縛,世間只有永遠才是真正的遠,所以將來不會太遠。”

……

……

沒有永遠不老不死的人,所以死亡對每一個人來說看似遙遠,實際上卻很近,到來的往往沒有任何先兆,顯得那般輕描淡寫。

天啟十六年秋後的整整一年間,長安城發生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但真正引發世間所有人矚目的,則是那一件接著一件的喪事。

冬天時,年邁的王大學士去世了,這位大唐三朝元老,對朝堂平衡極為重要的大人物,據說臨死前,拿著那張雞湯帖,看了整整一夜,最終收回了讓雞湯帖隨自己陪葬的遺言,然後平靜地永遠閉上了雙眼。

與王大學士賭氣爭狠整整一輩子的祭酒老大人,在冬雪未化時也闔眼長逝,雙眼哭的紅腫無比的金無彩,向府裏候著的官員學生們傳達了老祭酒的遺言,說既然遷墳廬太麻煩,那就和王大學士毗鄰而葬罷了,也算熱鬧。

大唐十六衛大將軍楚雄圖在來年春天的時候,也因病去世,緊接著,又有好幾位大臣離開了人間,長安城的街道上的白幡,竟是沒有機會取下來。

去世的這些老臣舊將,年齡都已經很大,偶犯風寒甚至是自然老去,都屬正常,只不過因為他們離開的時間太過密集,天啟年間前後兩朝的中流砥柱,竟有一半在這一年時間裏逝世,不免令人們感到有些不安。

更加令人不安的是,鎮國大將軍許世的肺疾變得越來越重,就算被陛下強行趕回南方前線,那些濕潤的空氣,似乎也沒有辦法像前些年那樣,讓他的病稍有緩解,而據宮裏傳出的消息,禦書房裏的咳嗽聲也變得越來越低沉,皇帝陛下的脾氣越來越差,罵白癡的次數要遠遠超過當年的平均數值。

書院前院學生畢業,異國的學生大部分歸國,有三分之一的則是留在了長安,唐人學生則是入朝的入朝,從軍的從軍。

楚雄圖的孫子楚中天依照爺爺遺言,從羽林軍基層軍官開始做起,鐘大俊回到陽關城,馬上接任一個品秩不高卻極為重要的官職,鐘家乃清河郡大姓,只要他留在陽關城裏好好做事,不要犯什麽大錯,想來很快就會再次得到提升。

這些書院學生裏最令人感到震驚是司徒依蘭,這位雲麾將軍之女,公主殿下之友,竟真的從軍部硬生生搶了個名額,北上固山郡到華山嶽的麾下當了個女校尉,向成為大唐首位女將軍的目標踏出了堅定的第一步。

司徒依蘭的決定震撼了整座長安城,從最開始的不理解甚至是冷嘲熱諷奚落,到後來的沉默平靜暗生敬意,長安城裏的人們經歷了一番思想轉變過程,也從中學習或者說領悟到了一些什麽。

如今的華山嶽早已不是都尉,而成為三州鎮軍主管,在大唐東北丘陵地帶裏,除了大營在土陽城的東北邊軍,便要以他的實力最為強大。

冼植朗帶著使團從爛柯寺回來後,並沒有因為爛柯寺一役的變動而受到任何牽連,成功地接替了夏侯空缺出來的位置,成為了鎮北大將軍。

而舒成將軍,因為前些年在荒原上配合書院處理東北邊軍偽裝馬賊一事有功,接替了冼植朗的位置,繼任鎮西大將軍,直面月輪國。

生老病死尋常事,新陳代謝總如此。

天啟年間,曾經如繁星般的一代老人,漸漸離開這個世界,自然也會有新的俊彥出現,填補那些空缺的位置。大唐帝國最強大的地方,正在於這片土地最適合生長出參天的大樹,只是已經有很多人注意到,隨著時光流逝,新一代逐漸接班,公主殿下李漁的勢力變得越來越強大。

唯一能夠令皇後一派有所欣慰的是,殺死夏侯大將軍的寧缺失蹤了。如果讓那個人還活著,那麽無論是以他和李漁的親密關系,還是與皇後之間化不開的仇怨,書院肯定會選擇支持李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