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血旗不倒(第2/3頁)

緊接著,雁鳴湖蓮田裏的爆炸聲傳到了雪橋上。

她蹙眉說道:“這又是什麽?”

一聲又一聲的爆炸,一閃又一閃的火光,淒厲的鐵片旋轉尖嘯,夜雪裏恐怖的箭意,讓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蒼白。

她看著東方的湖面,忽然說了一句很令人費解的話:“我死了。”

陳皮皮和唐小棠一直站在木橋那頭。

他們關注著湖面上的戰鬥,擔心著寧缺和桑桑,沉默無語。

葉紅魚不知道爆炸是什麽,陳皮皮卻是見過小鐵壺試驗的人,但他沒有解釋。

就在葉紅魚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他看著遠方的箭嘯與雷鳴般的火光,神情復雜說道:“我也死了。”

他們現在還完好地站在木橋之上,自然沒有死。

但就在聽到雁鳴湖上傳來的爆炸聲和箭嘯聲時,他們都說了同樣的話。

我死了。

葉紅魚是西陵神殿道癡,陳皮皮更是世間最年輕的知命境大修行者,他們二人是昊天道門最天才最強大的年輕人。

之所以他們會說我死了,是因為他們沉默觀看著戰鬥,確認如果是自己處於夏侯的位置,面對著寧缺苦心孤詣十五年、從夏天到寒冬的戰鬥準備,最多只能支撐到此時此刻,便會死去。

……

……

風雪城墻上。

葉蘇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洞玄境的修行者,能夠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寧缺,只是那些蓮田裏的爆炸是怎麽回事?”

大師兄沒有說話。

作為書院大師兄,他自然知道那些爆炸是怎麽回事,但如陳皮皮一樣,他也不會把小師弟壓箱底的本事告訴別人。

葉蘇望著雁鳴湖方向,沉默了很長時間,緩緩搖頭說道:“寧缺的手段如果用來對付別的修行者,真是必殺之利器,但想用符與箭還有這些奇怪的爆炸便殺死夏侯,依然還是不夠。”

……

……

雁鳴湖上的雪漸歇,皇宮裏的風雪還在繼續。

夜雪下的大殿燈火通明,鴉雀無聲,自然更沒有什麽寒蟬鳴叫。

誰都知道長安城裏正在發生什麽事情,所以大殿內外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異樣,侍衛手握寒冷的刀柄,警惕地駐守在殿外,太監宮女們低著頭緩步行走,確保腳掌落地時,不會發生任何聲音。

大唐皇帝今夜沒有穿常服,而是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斜靠在軟塌之上,手裏握著卷書在看,卻不知道他能不能看進去。

皇後娘娘坐在榻旁的椅中,往日裏溫婉華貴的面容,今日卻是沒有一絲表情,隱隱可以在她的眼眸深處看到擔憂和惱怒。

大唐國師李青山和禦弟黃楊大師,在禦榻前平靜相對而坐,今日長安城裏強者雲集,所以這兩位朝廷最強大最可信任的高人,必然要在宮中。

皇帝陛下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望向殿外夜色裏飄落的雪化,望向南方雁鳴湖的方向,清眉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雖然夏侯是皇後不為人知的兄長,但從感情傾向上來說,陛下更希望寧缺能夠獲勝,因為陛下一直以夫子學生自居,那麽在他看來,寧缺便是自己的小師弟。

“好磅礴的氣息。”李青山感受著雁鳴湖那邊傳來的天地元氣波動,說道:“寧缺的符箭果然可怕。”

皇後娘娘忽然擡起頭來,看著皇帝陛下顫聲說道:“集書院後山的智慧,集大唐之力才打造出來這麽一把符箭,難道這算公平?”

皇帝陛下沉默不語,他不想讓自己的妻子更加難過。

一直沉默不語的黃楊大師,忽然開口平靜說道:“算公平,只不過寧缺準備的時間更長一些,他準備了十五年。”

說完這句話,他和李青山離開座位,向殿外夜雪裏走去,把這座安靜而充滿了復雜氣氛的宮殿,留給陛下和皇後。

大殿側後方有一方亭榭,亭間懸著一口古鐘。

亭檐上積著厚厚的雪,古鐘上積著淺淺的雪。

李青山和黃楊走入亭榭,站在古鐘之旁。

李青山看著南方,深深皺眉說道:“還是不夠。”

黃楊僧人說道:“沒想到你也希望寧缺獲勝。”

李青山說道:“人的感情傾向是不受控制的,雖說夏侯是我道門長老,但寧缺卻是師兄唯一的傳人。”

然後他淡淡傷感說道:“他準備了十五年時間,結果卻還是不行。”

黃楊僧人伸出手掌輕輕擦去古鐘上的積雪,說道:“寧缺入符道時,曾來萬雁塔問道於我,我也希望他能獲勝,但心有所念,事並不能如願,如果準備的時間誰長誰就能勝,那修行還有什麽意義?”

……

……

暴雪驟歇,爆炸產生的氣浪漸漸平伏,夜風也變得溫柔了很多,深夜的雁鳴湖一片安靜,湖上夜雲漸分露出一道縫隙,幾顆星星從那道縫隙中探頭出來,好奇地望向地面,想看看先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