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何以越境而戰之?(第2/2頁)

熾烈的日光灑向長安城,風自湖南岸的雁鳴山間來,帶著燥意,即便被湖水輕漾,柳蔭降溫,也依然讓人覺得有些悶熱。

湖堤柳岸間一片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寧缺看著葉紅魚正色說道:“我現在需要力量。”

葉紅魚沉默。

寧缺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道:“你現在需要時間,實際上也是需要力量。”

葉紅魚說道:“我不否認這點。”

寧缺說道:“你能不能幫助我?”

葉紅魚看著他,說道:“你拿什麽來換?這次自然不能是房租。”

寧缺問道:“你要什麽?”

葉紅魚說道:“浩然劍。”

……

……

一個是西陵神殿了不起的道癡,一個是長安書院夫子的新學生,無論是立場理念還是過往,都注定了葉紅魚和寧缺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哪怕一同修行,互相參詳,心裏想著的都是一朝為敵又該如何。

在這種情況下,按道理兩個人根本不可能去思考會從對方手中獲得什麽真正的好處,然而當寧缺問時,葉紅魚的回答是如此的快速,如此的簡潔,仿佛她在心裏已經思考了無數個日夜。

很有趣的是,寧缺似乎對此時的場景也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當他聽到葉紅魚的要求後,沒有絲毫意外的神情,問道:“你出什麽籌碼?”

葉紅魚說道:“我的籌碼你那天已經看到過。”

寧缺皺眉思考了很長時間,說道:“那籌碼你有完全的自主權?”

葉紅魚說道:“既然他給了我,便是我的。”

寧缺看著她說道:“很遺憾,我的籌碼是書院的,我沒有完全的自主權,這件事情我需要回書院去問一下老師的意見。”

葉紅魚說道:“請便,我想不用我提醒你這件事情需要保密。”

寧缺點點頭,離開雁鳴湖。

……

……

書院後山那間草廬四面迎風,好在山中植物茂密,又有雲門陣法相掩,元氣充沛而不知寒暑,廬內的風並不像雁鳴湖畔的風那般燥熱。

夫子坐在蒲團上,左手拿著一卷書,右手執筆正在不停地抄寫什麽。

寧缺盤膝坐在案畔的蒲團上。

從來到書院後山,走進草廬,被夫子命令在旁等候,他在蒲團上已經枯坐了很長時間,案上那卷史書都已經向前走了兩年。

中間他曾經嘗試著開口說話,然而夫子卻根本沒有什麽反應,依然專注抄著書卷,仿佛小徒弟的話只是廬外吹進來的風一般。

夫子把左手那卷發黃微舊的書卷很隨意扔到案上,把筆擱到硯上,揉了揉了手腕,又伸了一個懶腰。

寧缺用最快的速度站起身來,從水盆中撈起毛巾擰幹,遞到夫子的手中,然後把案上那杯殘茶倒掉,換了一盞熱的。

“做事情,不能著急。”

夫子扔掉毛巾,端起微燙的茶杯,輕輕吹著面上的細沫,說道:“就像茶一般,太燙了怎麽喝得下去?”

寧缺這時候一心想著怎麽把葉紅魚胸前那張薄薄紙劍拿到手裏,哪裏聽得進去老師的教誨,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說道:“但這盞熱茶,再不喝可就要涼了。”

夫子轉身看著他,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喝那杯茶便是,何必還來問我?整個後山,你向來是最有主意的小家夥。”

這句話裏隱著的教誨甚至是警告,寧缺想不聽也不行,身體驟然微僵,苦著臉說道:“弟子沒有茶錢,茶錢是書院和老師的,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我雖然有主意,但這麽大一件事情,真不敢有主意。”

“什麽是主意?”

夫子說道:“主意就是面對選擇時你最終決定的那瞬間的心意,岔路口選哪個方向?換或是不換,你想怎麽選?”

寧缺很老實、又或者說很不老實地反問道:“怎麽選?”

夫子被這句話噎的險些嗆著,惱火訓斥道:“如此簡單的事情,居然還要來煩我!你這個白癡!任何選擇當然就是要選對自己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