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們一起修行吧(上)

暑意正盛的夏夜裏,星光如雪,也不可能平憑幾分涼意,葉紅魚蒼白如雪的臉色和冷淡如冰的聲音,卻讓人感覺她整個人仿佛不在湖畔的庭院客居裏,而是在大雪紛飛的凜冬中。

“我不會死,所以你不會有麻煩,我只是需要時間修行。”

寧缺心想果然如此,只是不知道她從神殿帶走了什麽了不起的修行秘訣,輕聲說道:“一個人單獨修是修,雙修也是修,如果你遇著什麽門檻,不妨與我一道參詳參詳,說不定對你會有所幫助。”

葉紅魚冷漠說道:“你會這般好心?”

寧缺面不改色說道:“雙修或者能雙贏嘛。”

葉紅魚平靜說道:“你自己說過,陳皮皮都不敢用這等下流話來撩撥羞辱我,沒想到你卻是這般無聊之人。”

寧缺怔了怔,說道:“我先前說的話何處下流?”

葉紅魚靜靜看著他的眼睛,沒有發現一絲羞愧和窘迫,心想雙修之法是神殿教典裏的不傳之秘,莫非這家夥真不知道?

不過在荒原天棄山脈裏,她見過寧缺太多無恥冷血的表現,所以她也不會確信這一點,轉而說道:“你是夫子的學生,何必從我這裏偷師?”

“我說過不是想從你這裏偷什麽,只是互相參詳。”

寧缺稍一停頓,笑著說道:“好吧,我確實想從你這裏學些什麽,書院雖說什麽都有,但卻沒有神術方面的典籍。”

“你會神術。”

他盯著她的眼睛說道:“在大明湖畔,我見過你的萬丈金光。”

葉紅魚說道:“神術是昊天道門不傳之秘。”

寧缺說道:“桑桑是光明神座的繼任者,她有資格學神術,只不過光明大神官死的太早,她有很多地方沒有學明白。”

葉紅魚微微皺眉。

寧缺說道:“你在擔心什麽?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怕我家桑桑將來成為西陵年輕強者裏的第一人?”

葉紅魚說道:“激將法?”

寧缺說道:“是。”

葉紅魚說道:“既然知道是激將法,我為什麽會同意?”

寧缺微笑說道:“因為你是最強大的道癡,你會擔心被桑桑超過嗎?”

葉紅魚面無表情說道:“我從來不擔心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

寧缺追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同意?”

葉紅魚思忖良久後,問道:“你拿什麽來換?”

寧缺很認真地回答道:“房租。”

葉紅魚靜靜看著他,說道:“我還是低估了你。”

寧缺問道:“無恥程度?”

葉紅魚點了點頭。

寧缺轉身向客房外走去。

葉紅魚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開口說道:“你不能旁聽,她不能告訴你。”

寧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認真說道:“我以夫子人格發誓。”

……

……

沒有能夠發現葉紅魚的秘密,沒有能夠從那個秘密裏掙些好處,這讓寧缺感覺有些遺憾,不過他相信,只要這個道癡繼續在長安城裏住下去,他總能找到機會。

躺在大床上,他像過去十幾個夏天裏那般,抱著桑桑潔白如蓮、又冰涼如寒玉的小腳丫,享受著只有他能享受的清涼夏日。

“我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答應,不過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所見過的西陵神殿的人裏面,就這個女人能讓我感到幾分佩服,神術修行到什麽程度無所謂,你身體裏的寒症相信能更快驅除。”

桑桑覺得腳有些癢,蹭了蹭,輕輕嗯了一聲。

寧缺看著窗外銀白的星光,聽著聲聲浪的蟬聲,忽然覺得懷裏的小腳丫子熱了起來,心境卻是平靜恬美至極,暗自想著自己曾與書癡同遊,如今與道癡同住,隆慶不知生死估計已死,花癡也許會來報仇,說不定可以化仇為友,那麽天下三癡便都與自己有了關系,定然是一段佳話。

正自得意,眼前窗外銀白的星光忽然間變成了長安城冬天朱墻前的那些鵝毛大雪,他想起了雪中那個黑發如瀑、眉眼如畫的女子,不由心生惘然。

從小到大,桑桑一直能感知他最細微的情緒,只不過片刻沉默,她便察覺到寧缺此時的心情有些異樣,好奇問道:“在想什麽呢?”

寧缺捏了捏她的小腳丫子,說道:“沒什麽。”

他心想,連意淫都有些困難的人生,未免有些無奈。

……

……

不論因為什麽原因,反正葉紅魚同意了與桑桑一同修行神術,雖說桑桑在神術方面的天賦與潛質,早已得到了光明大神官和天諭大神官兩位神座的承認,但她畢竟前十五年的歲月都消磨在做飯洗菜擦桌這些事情上,論起對道門神術的理論認知和道癡相差不可以道裏計。

桑桑有些緊張走進了幽靜的別居,然後那個安靜了很長時間的屋內,光明漸作,莊嚴氣息隨風四溢,好在是盛夏白晝,並不是太過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