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斬草(第2/3頁)

很遺憾的是,人力終究有時窮,他現在依舊很強大,但他會老,會病,會弱,而那兩堵石墻卻永遠不會變得疏松脆弱,而且他殺過很多人,那些人很想殺他。

於是夏侯想讓自己變得永遠強大,他去了呼蘭海北畔,想要奪取那卷天書,最終卻在那個書生面前斷了所有希望。

真正絕望的時候,忽然又生出新的希望,山窮水盡的前方,忽然一片柳暗花明,那名書生讓夏侯斷了永遠強大,永遠不可一世的想法,卻發現了平安歸去,就此不問世事的可能。

“夏天快來了,一切都要結束了。”

夏侯看著春風裏的草原,想著馬上就要到來的盛夏,冷酷如鐵的面容上,漸漸浮出很罕見的溫柔神情。

他的妹妹是大唐皇後,他的妹妹叫夏天。

溫柔的春風拂上大將軍溫柔的臉,風中傳來極濃郁的血腥味道,然後響起一片擦擦的除草之聲。

就在夏侯身後不遠處的草甸上,一百多名草原騎兵和燕軍雙膝跪在地面,在雪亮的刀光下,頭顱與身體分開,鮮血湧入草海。

這些草原騎兵和燕軍因為叛亂和違紀而被捕,沒有經由審判,只是因為夏侯將軍一句話,便被盡數殺之。

在戰場上,大唐東北邊軍負責維護軍紀,鎮壓叛亂,但今日的處決未經審判,這已經嚴重違反了神殿的規矩和唐律。

但唐律管不了將在外。

所以殺人如草,夏侯面不改色。

……

……

一名軍官騎著戰馬從軍營方向疾馳而至。

夏侯接過軍官遞過來的書信。

雖然常年駐守土陽城,此時更是遠在荒原,在他畢竟是帝國鎮軍大將軍,在長安城裏在朝廷裏有很多眼線。

他與鎮國大將軍許世沒有太多私下的交情,但彼此尊重,所以軍部有些事情,往往會通過那些眼線,直接傳到軍營裏。

這封書信上講述的是最近長安城裏發生的事情。

夏侯知道了許世與寧缺的那兩場談話,也知道了城門郎黃興和於水主在雨街上的死亡,所以他看著這封信沉默了很長時間。

去年土陽城中,他與書院已經達成了協議,所以本來不怎麽願意理會書院入世之事,不會像許世那般警惕不安。

然而黃興和於水主的死亡,卻讓他開始警惕起來。

黃興和於水主是親王殿下的人,也是他的人。

而且都是參與了當年那件事的人。

夏侯不明白寧缺為什麽要針對自己。

先在荒原上殺了林零,又在土陽城裏殺了谷溪,如今又殺了黃興和於水主,所有與自己親近的人,都一個一個死在了此人的刀下。

朝廷和書院已經同意自己歸老,看來此人有些不同的意見。

“難道真的有漏網之魚?”

夏侯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他很清楚林光遠的兒子已經死了,因為當年那個白白凈凈的小男孩兒的屍體,是他親自檢驗的。

然後他想起長安城裏的某個說法。

書院寧缺和公主殿下李漁關系親密。

難道是為了那張龍椅?

夏侯的神情愈發冷漠,他本已決定歸老,但如果有人試圖傷害他的妹妹,傷害他的外甥,想要搶奪屬於自己外甥的皇位,那麽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殺死對方。

處決依然在持續。

違紀士兵的頭顱被斬落草原,擦擦之聲連綿不絕。

血腥味中,夏侯想著長安事,殺意漸起。

就在這個時候,湛藍無雲的草原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從空中跳了下來,呼嘯破風,帶著無比霸道的殺意,直沖夏侯。

夏侯擡頭。

空中除了那個人影,還有熾烈的陽光。

所以他眯了眯眼。

對這幕畫面,他已經很熟悉。

在呼蘭海北畔,他便見過。

這些天,他也見過好幾次。

所以他沒有慌亂,神情依舊平靜而冷漠。

一道極凜厲的氣息,從他身體間噴薄而出。

皮靴深深踩進松軟的草原沃泥間。

下一刻,這些松軟的泥土瞬間變得堅硬無比。

以靴底為中心,草原間出現無數道如蛛網般的痕跡。

夏侯站在裂如蛛網的草原中央。

憑借著腳下傳來的巨大反震力,他向空中飛去。

戰衣振振,疾如飛鳥,煌若天神。

……

……

魔宗天下行走唐從空中跳了下來。

魔宗前代強者夏侯向空中飛去。

兩個人的在草原上空相遇。

一朝相遇,便是晴天霹靂。

晴朗的天空裏,驟然響起一道悶雷。

一股強烈的沖擊波,從空中開始向四面八方傳去。

遠方正在低首吃草的羊群被驚的假死,仆於地面。

那名牧羊的草原少女被驚的跌落駿馬。

正在執行軍法的唐軍士兵捂耳痛苦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