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友故舊,重逢初看(第2/2頁)

便在這時候,鋪門被人推開,發出吱的一聲輕響。桑桑低著頭捧著面碗,往嘴裏吸著面條,心想聽聲音大約是門軸最下面有些變形,得找個時間修修才是。

忽然間她覺得來人的腳步聲有些不對,有些過於熟悉,忍不住好奇擡起頭來。

看到那個家夥,桑桑哪裏還能記得吃面條這件事情,素如白指的湯面掛在唇邊,柳葉眼笑的眯了起來,含著食物口齒不清憨喜說道:“寧缺……”

寧缺笑著看著她,眼睛也笑的眯了起來,就像這個世界不存在的月牙兒。

桑桑忽然發現寧缺身後還有別人,有一個書生,還有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姑娘,那姑娘生的很好看,尤其是小臉蛋圓乎乎的很可愛。

桑桑頓時清醒過來,知道自己這時候嘴裏全部是面條,臉肯定也被撐的鼓鼓的,只是肯定沒有寧缺身旁那個白裙姑娘鼓的好看,所以她有些無來由的慌亂。

她慌忙放下面碗站起身來,哧溜兩聲,以最快的速度把掛在嘴邊的面條吸進肚子裏,卻險些被面條嗆著,一面咳嗽一面低聲說道:“少爺,你回來了?”

然後她低頭望向自己探出棉裙的鞋尖,不再說話。

莫山山安靜站在寧缺身旁,卻稍拖後一點點的地方。

應書院大師兄之邀來長安城遊覽觀光,她有些喜悅,有些期待,也有些不安,只不過這些情緒在她淡然寧靜的臉上看不到分毫,她很清楚自己不安什麽,她甚至有時候在想,自己對長安城的期待究竟是寧缺還是要他的那名小侍女。

她跟著寧缺走進老筆齋,看見坐在小板凳上吃面的那個小侍女,從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那便是自己想要見到的人,那個小侍女就是桑桑。

雞湯帖頭兩字的那個桑桑。

寧缺永遠掛在嘴邊的那個我家的桑桑。

莫山山曾經在墨池畔的夏夜裏看了無數遍雞湯帖,她比誰都清楚甚至比寧缺自己都更加清楚,雞湯帖頭前那個小侍女的名字散亂筆鋒之間隱藏著多少絕對的信任和親近,所以她一直很想知道桑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小侍女。

在草原王庭她說喜歡寧缺的大黑馬,在雪原間她說喜歡寧缺的字,在魔宗山門將要死去的那刻她終於平靜說出自己喜歡單是馬或字,還包括寧缺的人。

當時她以為自己會死,於是依著心意說了,然而終究沒有死,說出口的話卻也無法反悔,於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便是喜歡,於是她愈發想要看到桑桑。

今天她終於看到了桑桑,卻有些吃驚。因為對方不是世間常見的那等俏婢,只是一個膚色微黑瘦弱尋常的小姑娘,年齡還很小眉眼尚未完全展開,尤其是捧著大碗吃面、嘴含湯面眼含笑的模樣真讓人除了憐惜生不出任何別的情緒。

面對著這樣一個小侍女,莫山山覺得自己以往所猜測的所臆想的、甚至包括抵達長安城之前的那些緊張不安,都是非常過分的事情,所以她覺得有些慚愧,怔怔看了對方片刻後便沉默低下了頭,看著探出裙擺的鞋尖不再說話。

桑桑低頭看著探出棉裙的鞋,山山低頭看著探出白裙的鞋,場面顯得有些滑稽可笑,老筆齋裏的氣氛變得有些怪怪的。

寧缺還沉浸在重新見到桑桑的喜悅之中,根本沒有注意到什麽,至於大師兄則是負手打量著鋪子裏的陳設,看似一無所察,實際上卻在心裏輕輕嘆息了一聲。

桑桑忽然醒過神來,啊了一聲慌忙說道:“來客人了,我去泡茶。”

她對著眾人福了福,然後端起自己擱在桌上的面碗,從同樣處於呆愕狀態中的陳皮皮手上搶過另一只面碗,匆匆回了後院。

寧缺看著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簾後,有些詫異,雖說她忙碌的模樣好久不見卻一如往常,可是這麽長時間不見,這死丫頭怎麽就不過來抱抱自己?

……

……

無論嘴裏有沒有塞面條,陳皮皮的兩腮都很圓很鼓,比莫山山要圓的多。

手裏的面碗被桑桑像陣風般搶走,他才醒過神來,看著負手於後的那面書生,趕緊把面條吸進腹中,跳到書生身後一個長揖及地,恭敬說道:“拜見大師兄。”

大師兄回過身來,看著他故作嚴肅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緩聲說道:“皮皮啊,如今你已經不再是後山的小師弟,說話做事……”

沒有等他說完,陳皮皮便張開手臂把他抱進懷裏,又是高興又是悲憤說道:“師兄你可總算回來了,老師他不知道還死在哪裏玩,後山裏就沒有人治得了二師兄,他在山裏橫行霸道,非要逼我們學什麽古禮,師兄師姐們敢怒不敢言,十一師兄甚至被他逼的快要發瘋,看著花便往嘴裏塞,你可得替我們作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