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顆頭暴了開來(第2/3頁)

兩名青年將領跪在書桌前,正是他的兩個兒子,一人叫夏侯謹,一人叫夏侯端,二人在嚴苛家教之下,便像自己的姓名般老實本分,全然沒有絲毫跋扈囂張氣焰。

平日裏二人當著父親的面連大氣都不敢喘兩聲,然而今日從父親的交待裏聽出了心灰意冷的味道,猜到父親準備辭官歸老,不由震驚異常,聯想到今日來到冬園的那輛神秘馬車,忍不住說道:“父親,今天那些人究竟是誰,他們怎敢……”

夏侯看著桌上那杯濃茶,面無表情說道:“莫要猜測也莫要多事,你二人歸京是為父給夫子與陛下做出的保證,若不想家門傾覆無存,就老實一些。”

忽然間,他濃若墨蠶的眉毛蹙了起來。

桌上那杯濃釅醇潤的黑毫茶湯上現出極細微的幾道紋路。

夏侯轉頭向窗外望去,知道谷溪這時候應該已經動手。

他並不知道谷溪是怎麽安排的,就像不知道草原上馬賊群襲擊糧隊的細節一樣,他只知道谷溪雖然有些連他也不清楚的想法,但絕對會忠於自己,並且能夠確保寧缺死後這件事情不會牽涉到自己,然而大先生真的會出現誤判嗎?

……

……

將軍府冬園另一角。

大師兄看著窗外北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看書。

山山安靜地坐在書桌另一頭描著小楷。

正如谷溪計算的那樣,大師兄以為這時候是寧缺在殺人,沒有想到寧缺在被人殺。之所以他會如此肯定,不是因為他像夏侯所想的那樣出現誤判,而是就像先前他曾經對山山說的那樣,他非常信任寧缺的選擇。

前些日子他隨老師周遊各地,曾經路過渭城,對小師弟做過一次無人的家訪,他知道小師弟的成長經歷,所以他相信小師弟雖然實力確實有些糟糕,但對危險的敏感和對時機的掌握,絕對是後山裏最出色的那個人,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從來不會出手,此時他既然已經出手,那麽必然便會勝利。

……

……

無數道符文散發的強大符意,讓庭院間變成一片狂暴的海洋,天地元氣被撕扯成湍流亂絮,修行者的念力無法貫通穿行,更談不上借用天地元氣對敵。

錦囊裏的神符根本無法啟動,樸刀上的符線被指腹下的符紙碎末斂成普通的圖案,身體四周全部是危險的元氣湍流,普通人的身軀只要輕輕碰觸便會裂開噴血,無論怎麽看此時的寧缺已經變成了網中的飛蛾,再也無法活下去。

然而軍師谷溪並不知道另一件事情,寧缺確實無法操控庭院間的天地元氣,但他自己的身體卻有足夠豐沛的天地元氣,浩然氣!

寒風落雪間,寧缺深深吸了一口氣,識海裏意念微轉,身體腰部的雪山驟然一暖,積蓄在腹部那個通道裏的浩然氣瞬間湧出,向身體的每個部分灌注。

樸刀之勢已經去盡,所以他沒有選擇把浩然氣傳遞到刀身上,而是毫不猶豫地松開刀柄,散握的五指向內一縮,緊握成拳。

寧缺一拳擊出。

谷溪眯著雙眼,神情平靜自信,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修行者,敢用、能夠用脆弱的身軀強行突破二人間那些危險的天地元氣湍流。

寧缺的拳頭上忽然生出一陣狂風,無數道氣流從手指間、從手背上那些毛孔裏狂暴的噴湧出來,輕而易舉地把那些元氣湍流撕成碎絮!

世間一天地,體內一天地,兩個天地間的氣息同源同本,根本沒有任何區別,所以當浩然氣從拳頭上噴湧而出時,那些湍流就像被洪水漫過的漩渦般消失無蹤!

谷溪如縫般眯著的雙眼驟然睜大,震驚之余依然帶著一抹期盼。

因為那個拳頭再如何強大,也不足以湮滅空間裏所有的元氣湍流,依然還有些危險的湍流存在,他很想看到下一刻那個拳頭被割裂成碎末的畫面。

然而他失望了。

寧缺的拳頭不是拳頭,至少不是普通人的拳頭。

因為他現在的拳頭很硬。

硬到那些能將修行者肉身切斷的元氣碎絮,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些極淺的血口。

谷溪瞪著越來越近的拳頭,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因為這個拳頭的運行速度已經快到超出了他的反應速度。

他只來得及在眼眸裏流露出驚恐的情緒。

因為他至少來得及想明白一些事情。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修行者可以在沒有天地元氣的情況下戰鬥。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修行者的肉身可以強大到無視元氣湍流。

寧缺的拳頭落到了谷溪的臉上。

谷溪的頭顱瞬間暴裂。

一具無頭的屍身跌落薄雪之中。

……

……

庭院內的符意漸漸淡去,那些細碎的元氣湍流同時消失無蹤。

一張符紙飄落在谷溪的屍體上,寧缺沉默看著漸漸燃起來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