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受傷的衙役以及壇旁的老道人

顧小窮傻了眼,看著他說道:“四爺,你這不厚道啊,哪有這麽擡價的?”

齊四爺吼道:“厚道你媽啊!你們打我家哥哥產業主意,我還跟你厚道!”

顧小窮被罵的滿臉通紅,把牙一咬對著寧缺說道:“一口價!五百兩銀子!實話和你說,我這是在把前兩個鋪子的雇銀都砸了進去,再高我怎麽都拿不出來。”

齊四爺冷笑看著他,嘲諷說道:“瞧瞧你這小家子氣,宋鐵頭就這麽教小崽子的?做事兒一點不大氣,讓爺告訴你價是怎麽開的。”

他轉向寧缺,傲然說道:“這位小老板,只要你肯繼續在這條街上把鋪子開下去,那只要我齊四爺活著一天,就沒人收你租……”

最後一個金字還沒說出口,寧缺揮手止住,溫和笑著問道:“四爺,您先前說免一年租金?”

齊四爺怔了怔,回答道:“是啊。”

“那成。”寧缺轉過身對著顧小窮及那幫精壯漢子團團一揖,溫和笑著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這間鋪子我打算繼續做下去,諸位請回吧。”

聽到這句話,圍在老筆齋四周的人群頓時愣住了,讓他們發愣的原因不是因為寧缺的選擇,而是明知道齊四爺這邊馬上便會開出一個天價,等於把這間鋪子白送給他,結果他卻搶在對方話出口之前答應了頭前那個條件。

齊四爺愣了半天,臉上神情漸漸變得凝重嚴肅起來,極正經地拱手一禮,聲音鏗鏘有力說道:“老板你年歲雖小,做事卻是大氣仗義,就沖您這句話,以後有甚事兒只管報我的名號,別的不說,東城這塊隨您橫趟!”

顧小窮也愣了半天,呆滯的目光在寧缺和齊四爺之間的往返,想著大哥宋鐵頭臨行前的怒罵,想著大哥的大哥在大哥臉上留下的那巴掌,想著大哥的大哥的靠山開的最後期限,不由下意識裏轉過頭去,望向樹下那兩名衙役。

今日臨四十七巷黑幫聚集,雖然文鬥始終未曾發展成為武鬥,但樹下那兩名長安府的衙役始終不聞不問,明顯已經失責,直到接到顧小窮求助的可憐目光,兩名衙役方始輕咳兩聲,握著腰間佩刀走向老筆齋。

齊四爺看著兩名衙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悲痛事,眼中情緒驟然變得極為寒冷憤怒,對寧缺寒聲說道:“小老板,先前我是不是說過東城隨您橫趟?”

不知道為什麽,寧缺居然選擇在這時開腔搭話,笑著應了聲是。齊四爺冷笑一聲,說道:“那我今兒就先讓您看看,為什麽我敢誇下這個海口來。”

“你們聚在這兒做什麽?想鬧事啊?”衙役走到人群前方,厲聲呵斥道。

“是啊。”齊四爺淡淡應了聲,然後把手一招,說道:“我就鬧事了,而且還想把事情鬧大,兄弟們,上去把這兩位官差大哥招呼好。”

話音一落,那群青衫青褲青布靴的漢子哄的一聲便圍了上去,也不知道是誰遞的第一拳,片刻之後拳腳如風雨般砸向那兩名長安府衙役的身上,兩名衙役先前還在厲喝痛罵,亮明自家身份後想要拔刀,卻被一腳踹倒,片刻後他們便被打的頭破血流,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哪裏還罵的出聲音來,只剩下了痛苦的呻吟,甚至就連那兩把代表他們身份的腰刀,都不知道被誰扔出了人群。

寧缺先前只覺得長安城的黑道做事有規矩有氣度,此刻看著被扔出人群的兩把官刀,才知道原來長安城的黑道狠起來那是真狠,居然連官府的人都敢打!

他驚訝地望著鋪子口外面的這場混戰,看著那兩名頭破血流的衙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站在不遠處的顧小窮和那些南城混混,表情更是極為精彩。

從涉入臨四十七巷之事以來,他們並沒有真正和那位東家的勢力對上,此時才知道對方原來囂張到了這種地步!

“好了,別打了。”一直環抱雙臂冷眼旁觀的齊四爺發話,青衣漢子們散開,他走到那兩名衙役身旁,寒聲說道:“敢陰死我兄弟,就不要怪我下手不客氣。”

那名稍微年輕些的衙役狠狠盯著他的臉,說道:“敢毆打官差,你們就等著被砍頭吧,你要不要這時候直接砍死我,說不定還劃算一些。”

寧缺暗自感慨不已,果然長安人民多壯志,哪怕是名小小衙役,在這種情況下依然顯得那麽強硬。

齊四爺蹲下來輕蔑地拍了拍他的臉:“別拿這話嚇我,大家都是大人們養著的狗,你們這兩只狗只不過比我多穿了一件衣裳,當然,你們這身衣裳很金貴,就這麽殺死你們自然是不敢的,但你說大街上狗咬狗,那些大人們會在乎嗎?”

說完這句話,齊四爺轉身向寧缺行了一禮,便率領手下瀟灑囂張離開,顧小窮等南城混子聚在一處商量了會兒,也上前扶著兩名頭破血流的衙役離開,沒有人看寧缺主仆二人一眼,因為眾人都清楚,齊四爺既然已經發了話,那麽在壓住對方氣勢或者殺死對方之前,恐嚇寧缺除了讓自家顯得下作小氣,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