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與長安相見歡(第2/2頁)

有穿著青衫的男子佩劍而行,長須在夜風中飄拂,看上去就像是個不世的劍客,然而看到街畔有雜耍,那人也會停下來和一群大姑娘擠在一處瞪著眼睛緊張地看著,然後拍紅了手掌大聲叫好,可當雜耍藝人收錢時,他又回復了不世劍客的冷酷模樣,意思是說要掏銅錢那等腌臜物是斷斷不能的。

長安女子的打扮也很簡單樸素,換個詞就是叫清涼,再換個詞大概便是裸露,在這春日初暖時節,街上看到的婦人少女竟都將手臂裸在紗籠袖外,更有些嫵媚少婦竟是大膽地穿著抹胸上街,胸口那片白嫩煞人引人注意。

街道上,袒著胸口的蠻人系著酒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戴著翅帽的月輪國官員捋著胡須,熟門熟路地穿梭在各酒肆青樓之間,南晉的商人在樓上倚欄觀星飲酒,不時將故作豪邁的笑聲傳到街上,不知何家宅院又傳來一陣絲竹,旋律悠揚。

整個世界的財富風流與氣度仿佛都集中到了長安城中,熱烈地令人興奮,濃郁的令陶醉,壯闊和溫柔依偎並存,刀劍與美人兒相互輝映。

寧缺牽著桑桑的小手,心神搖晃行走在這片燈與人的海洋之中,那副怔然贊嘆的模樣像極了鄉下來的兄妹。

畫眉的青雀頭黛,塗臉的香粟迎蝶粉,玉簪粉和珍珠粉,那個叫玫瑰膏子的東西就是胭脂?那個小瓶就是傳說中的花露水嗎?

被寧缺牽著手的桑桑,瞪大了那雙柳葉般細長的眼睛,看著街邊攤上的瓶瓶罐罐,覺得有些走不動道了。

有個小娘子腰肢搖曳在眼前走著,那裙裾下豐盈的臀兒怎麽這般彈?有梳著垂尾辮的青春少女格格笑著從身旁擠過,那淡淡體息怎麽像蘭花?在那些在攤畔隨男人挑選花枝的媚麗少婦,你為什麽要拋媚眼,難道是覺得那少年有些可愛?

寧缺牽著桑桑的手開心地看著四周,渾然不記得幼年時的長安竟是如此風景別致的地方,覺得自己也有些走不動道了。

走不動路了那便慢慢走著,街道終於變得清凈了些,然而還沒有得這兩位邊城來客稍微平靜些放松心神,只聽得前方不知道是誰一聲大喊,呼啦啦啦,從四面八方不知湧出了多少長安百姓,把前方某個街角堵了個嚴嚴實實。

“決鬥啦!”

隔著黑壓壓的人群,隱約能夠看到兩名腰間佩劍的男子正仇恨地盯著對方,兩個人的右袖都被劍割下來了一片,扔在兩人間的地上。

世界變得安靜了下來,所有看熱鬧的民眾都緊緊地閉上了嘴,保證決鬥的公平性深入每個唐人的血脈之中,即便是看熱鬧也有看熱鬧的規矩。

“決鬥的規矩是割袖代表挑戰,如果你接受,就把自己的袖子也割一塊下來。”

寧缺牽著桑桑的手向人群外擠去,向她解釋道:“這種決鬥叫活局,只要分出勝負就好,還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決鬥叫做死局,需要經過官府確認。死局的挑戰者要在自己的左手掌裏割一刀,如果對手接受,也要做同樣的動作。”

“能不能不接受?”桑桑問道。

“當然可以。”寧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拍了拍桑桑身後那個大包裹,確認沒有小偷光臨,繼續說道:“只不過有時候人,尤其是男人很容易變白癡的,比如為了女人啊愛情啊尊嚴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發狂的時候。”

二人擠出人群,桑桑仰著黑黑的小臉不解問道:“我們為什麽不留下來看?我記得在渭城時你很喜歡看熱鬧,那年殺豬的時候,你蹲在旁邊看了整整一宵。”

“殺牛殺羊看的多了,那年殺豬可是渭城有史以來頭一遭,這麽稀奇當然要仔細看看。決鬥這種事情,長安城裏哪天不發生個幾起,要看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

寧缺平和說道:“而且這裏是長安城,我只想老老實實進書院讀書,可不想惹出什麽麻煩,從今往後啊,我們就要像兩條狗一樣,把尾巴夾起來做人。”

桑桑搖了搖頭,心想我可不想做母狗,至於少爺你,在長安城裏少殺幾個人就好,夾起尾巴做人這種事情,實在是很不適合你啊。

“找間客棧。”仿佛讀出她的心思,寧缺帶著失敗情緒說道:“我困了。”

桑桑指著前方街邊某幢建築,說道:“看,那兒有間客棧。”

……

……

(有間客棧……想起周星馳和間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