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細雨飄灑罡風起,裂石斷樹若刀鋒(十五)

占婆實際上已經被安南國所控制了,但他們現在都不敢直接將占婆滅掉。

原因就在於害怕大明以此為借口,對安南發動攻擊。

嘴上說著不怕大明,實際上他們心裏還是很清楚自己是擋不住大明的。

或許大明無法如從前一般的占領安南,可要摧毀他黎家王朝、殺光他們卻不是問題。

但又不甘心,於是撩撥一下有便宜就占。

發現要被懟了就認慫、裝傻,然後縮回去。

這幾乎都成了慣例了。

黎鏳其實這會兒也慫,否則也不會總派人到大明去請封了。

但黎仁孝說的情況再次撩撥起了他的野心,他未必就敢妄想吞下大明。

不過在鯨吞大明西南地區這件事情上,他不止是想而且他的後世子孫也沒少想。

比如張小公爺可知道,後來安南國的繼承者們還喊過一個極為囂張的口號。

說是“打到憑祥吃早飯,打到晉興過春節”,意思是要把整個桂西都鯨吞下去。

然後嘛……喊出這個口號的那個“飛虎團”,直接被全殲了。

團旗還成了戰利品,被繳獲帶回掛進了戰史榮譽室裏。

“小國之民,鼠目寸光。寡恩薄義,輕德重利。表則惜名尊禮,裏則鮮恥恭力。”

這是當時處男哥對他們的評價:“與他們,生意可以做。場面上的話說說就是了。”

“往來?!無甚必要。”

眼見得這鄭公路飛快的拜倒在地上,口裏無比恭敬的道。

“陛下!老臣忠心,可鑒天地啊!所思所想,皆為我大越國柞!”

鄭公路說的是聲淚俱下,腦袋在地板上磕的“邦邦邦~”作響。

黎鏳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鄭公路也是他父親留下來的老臣子了。

當年他爹到處欺負人的時候,鄭公路也是其中一號打手來著。

“老臣願以殘軀,為陛下先鋒!往東籲,促其為滇南事宜出兵!!”

鄭公路這倒是說的心裏話,若是上戰場的話保不住會被黎鏳尋機會弄死啊。

但去東籲就安全多了,至少黎鏳暫時不會弄死他。

也不至於會動他的家人,若是他能夠說動東籲出兵必然是大功一件。

同時還證明了自己對安南國的忠心,如此一來黎鏳還殺他作甚?!

“好!哈哈哈……公路先生不愧為我大越忠臣啊!”

黎鏳兩眼放光,哈哈大笑拍著鄭公路的肩膀道:“朕將派三百禁軍隨你一並前往!”

“再帶上朕的親筆信!”

原本黎鏳沒有這些想法,但叫黎仁孝這麽一撩撥頓時他也熱切起來了。

若是能夠借機名正言順的占下占婆,再能奪下西南大片土司疆域。

那他的功績可謂是遠超自己父親、祖父啊!

他父親都被譽為是“聖宗”了,他那還不得是“神宗”啊?!

“神宗”這個謚號呢,似褒似貶。

歷史上拿到“神宗”謚號的,一個是宋神宗、一個是後來的明神宗。

禮教時代畢竟講究一個“怪力亂神”,對天地鬼神還是比較敬畏的。

所以也就很少出現“神宗”這個謚號,但出現了就非常考究那位皇帝的作為了。

《逸周書·謚法解》曰:

民無能名曰神;壹民無為曰神;安仁立政曰神;物妙無方曰神;聖不可知曰神。

陰陽不測曰神;治民無為曰神;應變遠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萬物曰神。

道化宜民曰神;顯仁藏用曰神;則天廣運曰神。

宋神宗薨後反對王安石改革的保守派,反攻倒算重新掌權了。

可神宗畢竟是皇帝,又剛剛薨了。

作為臣子如果這個時候搞個啥難聽的謚號,那即位皇帝首先不會同意。

其次說不準一怒之下,先把他們反攻倒算一遍。

要不怎麽說讀書人,心眼兒多、人蔫壞呢?!

這幫保守派一琢磨,於是給趙頊上了一個“神宗”的廟號。

名義上奏則說是“應變遠方、不疾而速曰神;能妙萬物曰神、道化宜民曰神……”等。

可實則功不配名啊,他們這一手是明褒暗貶!

功不配名之下,他們實則是說宋神宗“民無能名曰神”。

可黎鏳若是真能開疆擴土,還能從大明手上搶下西南之地……

那他這“大越神宗”的廟號,可謂是妥妥“功德配名”啊!

只要想到這點,黎鏳能激動的尿都要濺出來。

“來人!召義渠公見駕!!”

春城內,年輕的黔國公帶著親兵們默默的登上了城頭。

這是近來每日他都做的事情,支持黔國公府的土官們也已經匯聚到了春城附近。

遠遠的可以看到他們紮下的營寨,雙方處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