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頁)

感動不起來。

禦花園的宮女和妃嬪都被驅散,只剩此時這裏只剩他們兩人。

蕭叡不去看冰雕,只看懷袖的神色,她的目光還是那樣冷,冷得他的心都要結了冰。

煙花如此,冰雕亦如此。

他想重溫鴛夢,懷袖卻一直興致乏乏,好似只有他一個人在為少年時而遺憾。

蕭叡問:“你為什麽不喜歡呢?不好看嗎?十六歲那年,你不是與我說冰雕很美嗎?”

懷袖正站在自己的冰雕旁,冰雕被陽光照到都會融化,她卻像是雪落在上面也不會融,一字一珠地說道:“好看。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懷袖想了想,問:“七郎,你還記得你為我做過一盞小冰燈嗎?”

蕭叡點頭:“記得,你很喜歡。”

懷袖笑了笑,她只是輕笑了一下,淺露了露小梨渦,蕭叡的心弦像被撥動,更緊得握住她的手。

卻聽懷袖說:“是,我那時好喜歡。可我只是一個小宮女,我沒地方可以放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漸漸化了,又差點被別的宮女發現,我慌張之下只好把他揣在我的心口,揣得越近,它便融化得越快。到最後,不過是一灘打濕我衣裳的臟水而已,還害我寒邪入病一場。”

蕭叡哽咽著說:“我再做一盞給你,我親手做。現在你可以存它了,我有冰窖,就算是酷暑,也能存住它。”

懷袖搖了搖頭,她又笑了:“誰要將心愛的東西藏在又黑又冷的地下冰窖啊?心愛,心愛,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可放在心上他就會化掉。而且,我只喜歡那一盞。你再做十盞,一百盞,做得再好,做得再像,都不是當年那一盞了。”

懷袖不喜歡,蕭叡卻舍不得,命人將冰雕放回冰窖,妥善保管。

他又牽著懷袖回了乾清宮,也沒那麽多時間耽擱,還得處理政務。

入夜。

蕭叡命人配了驅寒化瘀的藥水,裝在木桶裏,給懷袖泡腳。

他在邊上看著懷袖腿上的傷,不知怎的,竟然很想去幫她掬水擦藥,可他貴為九五之尊,怎麽能做這種下人才幹的事?

懷袖身上一股淡淡的藥味,他如往常一般抱著她入睡,卻覺得她的心離得更遠了。她那麽狡猾,總是裝成很柔順的模樣,實則無時無刻不在尋找他的破綻好離開。

像是一把沙,他越著急,握得越緊,就離得越快。

~~~

自蕭叡從慈寧宮離開後。

太皇太後立即書信一封,命人快馬送往仙隱山上,不滿地詢問順王關於懷袖的事。

順王隔日一早就收到這封信,他早起正想去山上摘早春的第一茬花兒,當初被燒掉的那片山林,也已陸續地在廢墟上發出新芽新花。

他回屋拆信,讀到懷袖自請出家那段,不禁笑出聲來。

妙哉妙哉。

又覺得欣慰。

他曾經罵過懷袖太過剛強,不與人低頭,果然是個聰慧女子,一點就通,這不,即便被布下天羅地網,被捂住嘴,她都能想方設法地發出自己的聲音來。

米哥兒聽說是宮裏送來的東西,期待是懷袖送他的,眼巴巴地在門口探頭探腦,他看到道長讀完信笑了,然後布紙執筆,書了兩封信,分別封好。

順王轉頭,看到在門邊的米哥兒,對他招招手:“米哥兒,過來。”

米哥兒像小奶狗崽似的巴巴地奔過去,眨巴著眼睛問:“是懷袖姑姑送來的嗎?”

順王笑而不語,把兩封信給他:“拿去,給送信人,讓他帶回宮裏。”

米哥兒不免有些失望,小孩子,有什麽心事都寫在臉上。

順王捏捏他跟包子一樣軟乎乎的臉頰,笑道:“小孩子家家,不要愁眉苦臉,說不定過些時日,你就能見到你的懷袖姑姑了。”

米哥兒這才眼睛一亮:“真的嗎?”

順王胸有成竹道:“十有八-九吧。”

~~~

蕭叡一意孤行要立懷袖為皇貴妃,而今失去了太皇太後的支持,他便直接去與禮部的人談,讓禮部和六局準備晉封之禮。

他是皇帝,他偏要寵一個女人,誰能管他,又不犯法。

只是蕭叡經營至今的好名聲頓時大損,眾人還不禁聯想,他登基五年,至今沒有立後,是否又有懷袖的手筆在其中。

蕭叡尚算年輕,朝中大臣本來並不著急催他立後,因著此事,才開始越發頻繁地提及擇女立後之事,最好在立皇貴妃之前。

這位皇貴妃,既沒有顯赫的身世,又沒有繁育之功,僅憑聖寵上位,這又與蕭叡的實幹理念不同,使得誰都瞧出來,皇上這次,是真的昏了頭。

懷袖日漸消瘦,像是一點點被抽空生氣,他就是給她穿上再珍美的衣裳,給她吃再貴重的食材,呼奴喚婢,玉裹金妝,亦無濟於事。

外界的人都在反對,沒有人真心支持他們,他處心積慮塑造的明君形象亦汙損,連懷袖本人都不願意,就算她不開口說,可她的每一個眼神,都像在說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