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2頁)

喊他老李的是大學舍友,叫王亮,而糾正他的是也是大學同學,只不過高兩級,有些不知情趣,人送外號“不會開花的鐵樹”。

一個稱呼,李修嶽壓根兒不計較,端起酒桌上的茶杯漱口,煙酒味淡去才慢條斯理說:“出去接個朋友。”

畢業以後,李修嶽接觸的圈子與他們大不相同,談吐舉止上,三人漸漸拉開距離,不過老同學碰面,談的是情懷,就回憶回憶老校區的改變,學校老師的職稱變動,如今在哪發展,工作怎樣,整晚敘舊都不夠。

雲初不知道李修嶽今晚這邊是什麽場子,從雜亂無章的喧鬧嬉笑中,起碼能判斷自己如何著裝。

濃妝艷抹是出入夜店適用,相比之下,淡妝偽素顏很明顯更適合。

這幾天熬夜,讓她氣色略差,淡淡的青眼圈呼之欲出,所以耍了個小心機,用眉筆在眼角下方點了一枚褐色的淺痣。

以前雲初在李修嶽這,除非那次趙水安過來吃燒烤,魅力被挑戰,否則都是不修邊幅怎麽舒服怎麽來,今天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的風,出門前描眉畫眼,捯飭了好一陣。

大概是覺得在未南自己地盤上,遇到熟人的概率太大,所以格外注意形象。

前台招待她先在大廳坐著等候,雲初走到沙發旁,還沒坐下就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用熟悉這個詞語有些誇張,不過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她一下子就辨別了出來。

每個人走路節奏和步伐深淺不同。

雲初轉過身,果然看見李修嶽,外套還是那件外套,T恤換了一件淺色。

男人視線從她身上一掃而過,看似不經意,卻說:“瘦了。”

雲初確實瘦了三四斤。

這三天在醫院吃不好睡不好,擔驚受怕又操心,一天掉個一斤並不奇怪,臉頰比之前尖了。

他只說了這兩個字,別的寒暄話沒說,兩人畢竟熟了,跟外人相處的那套,用在她

身上生分。

雲初隨他過去,走廊上他把房間的人簡單介紹了一遍,雲初聽完有些頭大,渭南縣就是那麽小,萬一裏面有父親的熟人,今晚過來見李修嶽,好像是個錯誤決定。

萬一兩人包養關系傳出去,就父親那個古板又執拗的脾氣,非把雲初打斷腿。當然,就包養這樣的事,傳到任何一個爸爸耳朵裏,就算不古板不執拗,也會把閨女打斷腿。

雲初情不自禁摸口罩,“我能戴口罩進去嗎?”

李修嶽背影僵硬兩秒,側身,擰眉看她,“為什麽?”

雲初莞爾:“我害羞。”

*

兩杯黃湯下肚,方才在門口扭扭捏捏非要戴口罩,說自己害羞的雲初,很快原形畢露。

她反客為主,一口流利地道的未南話,讓李修嶽深感頭大。

他坐在房間深處的獨立沙發上,雙腿交疊,沉默寡言的看著談笑風生的雲初。

害羞?

他看一眼窗外夜色,好笑的搖頭。

王亮在地方檢/察/院上班,這幾年沒什麽成就,就在察言觀色上頗有造詣,一瞧李修嶽的臉色就知道李修嶽有些不高興。

認識李修嶽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帶女伴喝酒,而且是中場打電話邀請,親自去門口接的女伴,別的王亮不敢打包票,這女人最起碼不是李修嶽口中的“一個朋友”這麽簡單。

在“不會開花的鐵樹”第三次給雲初斟酒的時候,王亮暗暗擦汗,真怕這樣豪情壯志的女子,再喝多一點兒,會擼起袖子挽起褲腿,拉著他們劃拳搖骰子。

到那個時候,就真的尷了個大尬了。

於是偷著拉拉“不會開花的鐵樹”:“行了行了,別一個勁兒的倒酒了,酒水不要錢啊。”

“不會開花的鐵樹”聽完只笑:“老王,你什麽時候這麽摳門了?你媳婦又克扣這個月的夥食了?不對啊,你沒媳婦啊——”

一句話惹來哄堂大笑。王亮“咳”了一聲,擺擺手說:“我要什麽媳婦,我有你就夠了。”

“不會開花的鐵樹”的一板一眼的說:“你要我幹嘛,我又不是女人,夠什麽夠了?”

雲初端起一杯啤酒,笑看他們二人嘴貧,此時雙頰酡紅,媚眼如絲,擡指指了指王亮,又指了指“不會開花的鐵樹”,柔聲細氣的說:“你倆真膩味,幹脆在一起得了。”

說罷拉著李修嶽的胳膊,說自己想看“華山論劍”,趕緊讓他們倆掏出來。

李修嶽一時沒聽懂,瞧一眼自己胳膊上的纖纖玉指,“掏出來什麽?”

“刀啊,”雲初眉眼都透著邪氣,“掏出來拼一下刺刀啊。”

李修嶽深吸一口氣,臉上表情變化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