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當顧承彥拉著鹿念來到一樓飯廳時, 老夫人剛剛吃完，正站起身。

看到他們小兩口手牽著手進來，她不由笑了笑。

鹿念臉上一紅, 再次掙開顧承彥的牽制, 並將雙手藏在了身後。

“奶奶, 早上好。”

她先開口打了聲招呼。

“好, 好, 念念早啊。”

老夫人樂呵呵地笑著, 走過來，渾濁的老眼打量了她一下, 又看向顧承彥，表情頓時一收。

“阿彥啊，你可別欺負念念。”

她嚴肅著臉說道, “念念現在只有十七歲，你都三十好幾了，得讓著小姑娘知道嗎？”

被她這麽一說, 鹿念不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有些心虛地別開視線, 臉蛋燒得慌。

顧承彥卻有些失笑，再看一眼局促不安的鹿念，倒也沒有說什麽刺耳的話反駁。

“知道了, 奶奶。”他輕聲應道。

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

然後又看向鹿念, “念念啊，餓了吧？快去吃飯，今天的蟹黃燒麥不錯，可以多吃幾個。”

鹿念靦腆地笑了笑, “好的，奶奶。”

看著她的笑容，老夫人笑得更慈祥了，和藹地說道：“你就應該多笑笑，笑起來多好看啊。”

她說著，擺弄了一下脖子上的圍巾。

“不說了不說了，我約了幾個老姐妹喝茶，家裏就交給你們了。”

看到她的圍巾，鹿念心裏一暖，自己送的禮物能得到喜歡，任誰都會高興的。

等把老夫人送到門口，他們才被打發了回來。

兩個人再次獨處，鹿念又安靜了下來。

想到鹿姑姑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有自己那張“黑歷史”的照片，她的眸光就暗淡了幾分。

看著顧承彥拉開餐桌的椅子，示意她坐下，鹿念抿了抿唇，還是低頭走過去坐了下來。

她始終低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糾纏在一起。

顧承彥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黑幽幽的眼眸，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微微皺著眉，眼底寫著審視和疑惑。

明明剛起床的時候還好好的……

接下來，劉管家和傭人送了早餐上來。

是非常豐盛養胃的中式早餐，有白粥、豆漿油條和包子，以及各種好吃的配菜和早點，還有飄著淡淡清香的早茶。

琳瑯滿目，擺了整整一桌。

鹿念看著這豐盛的早餐，聞著那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味蕾被勾動，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你們也去吃吧。”

顧承彥揮了揮手，讓管家和傭人離開，然後端起碗，舀了一碗白粥，輕輕放在鹿念面前。

鹿念看著他修長白皙的大手，感覺心頭跳了一下，又連忙壓下去。

“謝謝。”

她小聲說了一句，繼續低著頭，端起碗安靜地吃了起來。

鹿念喝了小半碗粥，想起鹿姑姑在電話裏說的話，頓了頓，還是將碗放了下來。

只是看著面前這麽一桌美食，她還是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

好想吃……

見她不動了，顧承彥夾起一個蟹黃燒麥，放在了她的盤子上。

“啊，我飽了。”

鹿念連忙搖頭，拿起筷子想夾回去，一擡眸，卻對上了男人略帶嚴厲的視線。

她一僵，慫慫地收回筷子。

顧承彥放下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

見她不動了，便淡淡地開口：“吃了它。”

只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帶了不容拒絕的威嚴和強勢。

鹿念想拒絕，又不敢，最後癟了癟嘴，夾起那個蟹黃燒麥吃了起來。

鮮美嫩滑的燒麥，帶著新鮮的蟹黃和蝦仁的香味，就像老夫人剛剛說的那樣，特別好吃。

然而，心中浮現的罪惡感，卻沖淡了這份美味。

看她一邊吃，一邊快要哭了的樣子，顧承彥忍不住蹙眉，最後嘆了口氣。

他伸手端起茶壺，給鹿念倒了杯茶。

“咕咚咕咚——”

清脆的水聲，在安靜的飯廳裏顯得有些響亮。

“念念。”

顧承彥忽然輕聲喊道。

鹿念不由擡起頭望著他，她的眼睛還紅紅的，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顧承彥深深地凝視她。

他沒有急著說什麽，而是伸出手，用溫熱的指腹輕輕按了按她的眼角。

他不喜歡看她哭，這是他最近意識到的事情。

以前的鹿念哭過嗎？

顧承彥沒有印象，她永遠那麽完美，是清冷優雅，端莊淑女的代名詞。

然而那樣的她，遠遠沒有現在這樣有生氣，沒有現在這樣，一顰一笑都牽動他的心神。

鹿念吸了吸鼻子，她知道自己又沒出息地哭了，可是她也不想這樣的啊。

“承彥哥……”

她軟軟地喊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想問他如果她胖了醜了，他還會不會對她這麽好，又有些害怕會被拋棄。

“不想吃就別勉強。”顧承彥摸了摸她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