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宮廷文十一

俗話講對症下藥, 看不到病症也不好開藥,也不好等著那個瘟疫傳到了京都才解決,肯定是越早解決越好。所以青魚在開春之際秘密前往了一次南方,她離開的事只告訴了幾個人, 為防被人發現, 還在宮中留了個應付外人的替身。

大雪紛飛那段時間, 洛旻在朝上提議預防雪災, 楚鈺這些年雖在政事上不怎麽上心, 但他本身能力還是不錯的, 不然也不能成為言情小說裏的男主。

洛旻提起後,他便也下達了一些政策, 下旨令南部各州縣開倉放糧救濟災民,不得上漲棉布價格等等。

然而京都離南方實在太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旨意傳達下去,大多數人卻是陽奉陰違, 當地官員強壓下當地民情輿論,並不上報。

青魚一路先是走官道, 後來到了淮水改走水道。

出發前京都還是滿城冰雪, 走到劇情裏發生瘟疫的泗陽城時, 路邊的迎春已開出嫩黃的花朵, 冰雪消融萬物復蘇。

青魚掀開馬車的灰色布簾,向外看去。

泗陽城地處東南方,三月初的時節氣溫已然回暖, 原本街道上該是行人如織,可馬車走在城中主幹道,一路遇見的人寥寥,還都步履匆匆面容呆板。

“小杜,停車打聽一下泗陽城義莊在哪,咱們過去。”

放下簾子,青魚對著車前駕馬的車夫說。

門簾外頭傳來恭敬一聲回應:“是,夫人。”

因為是隱瞞了行蹤過來,青魚坐的這輛馬車看著十分低調,駕車的馬夫是個面容普通的男子,不大的車廂裏坐著兩個人,一位是青魚,還有一位是淑妃。

最初青魚只打算一個人過來,可惜這個決定所有人都不同意,沒辦法最後還是帶淑妃一起來了。她好歹會武藝,也不像柔妃和趙充媛要帶孩子,這麽多年憋在宮裏頭也該出來散散心。

青魚吩咐車夫的時候,淑妃就坐在車裏看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憋壞了,她從出來起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外面,哪怕外邊一片冰天雪地、荒無人煙,她也能目不轉睛的看著,明明一句話不說,從那雙清冷的眼眸卻能看出滿滿的向往。

青魚每次看到她,都覺得她像是一陣風,本該肆意瀟灑在天地間,卻被拘在一片宮墻裏,不得自由。

“等以後我們能出宮了,你想去做什麽?”

青魚心中突然一動,問出這麽一句話。

淑妃轉過頭來,一張臉在光線下瑩白如玉,與十多年前相見時別無二致。柔妃她們臉上這些年都生了皺紋,熬不住時光逐漸老去,她卻依然年輕的叫人看不出年紀。

“你呢?你想做什麽?”

“我?還沒想好。”青魚淡淡笑了笑。

淑妃擡手拂上窗欞,低聲道:“我想去看看各地的風景,騎著馬行於這世間,一刻也不停歇。直到再也走不動的時候,就找一處安靜美麗的地方,慢慢老去死去。”

聽她這麽說,青魚微微一笑,溫和道:“既然你想遊歷四方,那我就找一個你說的安靜美麗的地方,建一座屋子生活下去,等你不想走了就來我這裏。”

她上輩子也曾漂泊在外,四海為家,這輩子算是再沒那個精力了。

*

車夫小杜在街上攔住一位行人,問義莊的地址。

那行人聽見他的問題,一張麻木的臉頓時慘白,嚇得血色全無。

“這位小兄弟,你可千萬別去義莊,那邊有瘟疫啊!”

“我家主人在城中有一位遠親,前幾日來信說染了病,今日來探望的才聽聞去世了,便準備去義莊見那遠親最後一面,大哥可否細細講講?”

馬夫往那行人手中塞了一塊碎銀。

那人咽了咽唾沫,一臉的後怕,小聲說道:“我們縣官吩咐了,此事不得宣揚,我是不忍心看你們去送死......去年收成不好,冬日裏又風雪交加,凍死許多人,那些凍死的人全都送去了義莊,誰想下葬時間晚了點,天氣一暖屍體腐爛了,竟然生了瘟疫!”

“那瘟疫治不好,傳染的又快,半月時間已死了幾百人,如今泗陽城裏頭人心惶惶,誰也不敢出門,唯恐染了病丟了命咯。”那位路人大哥愁眉苦臉的嘆起氣來。

青魚坐在車裏將他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心底一沉。

幾人也不敢耽擱時間,快馬加鞭趕往義莊,靠近那邊就發現四周一片寂靜,路過的義莊房舍都緊閉門窗,沒有一點人活動的跡象。

整個義莊都沒人,不是跑了就是死了。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惡臭味,青魚她們巡著味道來到後院,後院一片場地上擺滿了臭烘烘的屍體,亂七八糟堆在一起,可怖的場面令人心驚,堪稱人間地獄。

淑妃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眉頭緊鎖道:“你有幾分把握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青魚已經蹲下身對著一具屍體查看了,頭也不擡的回答:“如果來之前是五成,現在就是八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