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淺酒VS卓文遠】淺酒唯願共君勸(上)(第2/3頁)

不料卓文遠只是挑眉看她,聲音平靜如許,波瀾不興地道了句:“卓某想碰你的時候,自然會碰。現在不方便,還是坐回去罷。”

說著身子緩緩向後靠去,唇角勾起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既不急色,也不落荒而逃。

淺酒又一次詫異地看向他,隱約感覺到了二人之間的差距。如果自己是條招搖的美女蛇,習慣了鋒芒畢露,還不會隱藏自己的毒牙的話。對方大約便是只深藏不露的狐狸,溫順地一蜷身,便偽裝成了人畜無害的模樣。

縱然第一次挫敗讓她心有不甘,但主人已經下令,還是不得不坐了回去。

而後馬車便出了茺州城,她看到他挑簾,一直回望著茺州的方向,待到走遠後才轉過身,視線落在馬車裏的一疊油紙包上,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卻是溫柔地笑著的。

淺酒也跟著看那紙包,好奇道:“包中是何物?”

卓文遠擡手從上到下指了指,念道:“甜鹹兩種口味的酥油茶各一包、奶酥餅一包、紅燒羊腿一包……”

都是吃的。

淺酒蹙著眉頭,有些不解。

來了一趟西北,帶點特色食品回洛京,這本沒什麽。可是若說他這些東西是買來送人的吧,誰會只買這麽點?若說是留給自己吃的呢,誰又會甜鹹口混著來,不專門挑一種自己喜歡的?

於是不由得繼續問道:“郎君自己買的?”

便見卓文遠微微搖搖頭,淡淡道:“一個朋友送的。”

說完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詫異,還擡眸看她,強調了一遍:“一個小姑娘。”

淺酒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但是自小學著察言觀色的她能感覺出來,他在提這個小姑娘的時候,表情和語氣都有了明顯的變化,那種細膩入心的溫柔,與方才那種長袖善舞的偽裝是截然不同的。

看他笑得如沐春風,她似乎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草原上的野花是有香氣的,拂面而過的風是柔軟的。一個人的笑容,也可以是有溫度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道,當初他嘴裏的那個“小姑娘”就是大司馬桑巍的次女桑祈。

可惜那時,她已經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眷戀。

初回洛京,被他安排了名妓的身份遊走於上流世族之間的時候還沒什麽。後來他為了更好地演出自己風流成性的戲碼,也方便她行動,而為她贖身,特地將她安置在裝飾講究的山間小築中。時常朝夕相處後,她便不由自主地愛上了這個會對她溫柔體貼,噓寒問暖,把她真正當一個人看的男子。

何況他是那樣高瞻遠矚,有著不顯山露水的雄才大略。

那個笑起來如三月裏和煦得剛剛好的春風一般曖昧多情的男子,周身披著光輝,卻少有人得見。

她又何其幸運,是得以在旁見證的那一個。

所以當她知道,他居然為了救她脫險,不惜犧牲自己數個同胞的性命,將他們如棄敝履丟到洛京府衙的時候,盡管一忍再忍,還是吃了不該吃的醋,生了不該生的氣。竟然當著他的面關上了自己的房門。忘了那個對旁人看似溫柔的人,內心是多麽冷感。

令她意外的是,卓文遠卻並沒有責罰她,只是冷眸一眯,警告她下次不允許這樣做。夜深人靜之時,她不由感慨,縱使他也會丟卒保車,但與西昭的那些人相比,總歸是不一樣的。至少,他一直把他們這些奴隸當人,而不是牲畜草木之輩。

然人與人,也難免不同,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公平”、“平等”這樣的字眼,即使在人類之間,也有階級的差異。

他終究是主,她終究是仆。

那次事件之後,淺酒再次明確了自己的定位,默默把不該有的期冀泯滅在了萌芽之中。

淺酒將自己的身份努力定義為一個看客,一言不發地眼見著卓文遠追求桑祈不成之後,又迅速改為與宋佳音聯姻。之前還說過厭煩的人,轉眼就能脈脈含情,執手相看。

彼時她又以為,冷靜狡猾、野心勃勃如他,是不會像尋常庸俗之人一般,執著於男男女女之間的情情愛愛,目光短淺地為感情束手束腳的。

她甚至覺得,雖然人人都說他風流多情,但實際上他根本不懂感情。

直到又一件關於桑祈的事,顛覆了她的認知。

昭元二年,宋落天率領的大軍與晏雲之的軍隊在白馬河北岸僵持不下。新帝卓文遠親自秘密帶兵出征,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以為,他是為了盡快了結邊境戰亂,一舉殲滅前朝余孽。

然而她在出發之前也問過他一句,到時候準備如何處置太子榮尋和大司馬晏雲之,以及那些南遷的世族。

他只是狡黠一笑,挑眉看她,問道:“為何要處置?孤沒有那個精力,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只要他們肯老老實實待在白馬河以南,孤並不想把他們怎樣。若真賭氣非要跟晏雲之一較高下,後果只能是把自己拖進泥潭。現在齊國的根基尚不安穩,孤不會去做如此吃力不討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