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為親愛的(第2/2頁)

說著,還意味深長地打量了桑祈一眼。

桑祈把玩著手上的匕首,未加回應,只有些薄涼地笑。

面對他的蓄意激怒,晏雲之反應很平淡,將劍鋒擦得雪亮後,清冷如雪的眸光凝視著他,微微一笑,直言道:“沒有。”

而後便反手一揮,任長劍徑直刺入他的胸膛,鮮血染紅自己的鎧甲,濺上自己的鬢發,語氣高傲而不屑道:“然而晏某也不在意。”

“是麽……”卓文遠嗤笑著,捂住被他刺穿的傷口。奇異的是,感覺不到疼痛,只能體會到一股股熱流湧出生命正在汨汨流淌,離自己遠去。

本來就不太清醒的意識,隨著失血過多,很快便渙散了。

他仿佛看到金鑾殿在自己面前旋轉坍塌,一切都在天崩地裂,然而朦朧的煙塵中,卻能看見桑祈,安安穩穩,纖塵不染地站在離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於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伸出手來,十分想把她拉到自己身邊,說上一句自己從來沒打算說出的那句話。

然而只喃喃地喚了句:“桑二……”之後,卻眼簾一沉,再也沒力氣發出聲音來,沉沉向前栽倒下去。

桑祈以為自己會無動於衷的。

可是在聽到他最後叫自己的那一聲時,卻覺得面上似乎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滑落下來。

第一反應是濺到了他的血,擡手一摸,才發現是一片眼淚。

晏雲之收劍轉身,看見她在自己身後默然無語地流淚,走回來一步去牽她的手,問道:“後悔了?”

桑祈搖搖頭。

不,她不後悔。

她可以難過,可以傷感,可以唏噓掉眼淚,甚至痛苦不堪,但從不為自己的選擇懊悔。

原本她想親手報父親的一劍之仇,只是最後關頭,到底還是下不去手。

即使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太多恩怨,家劫、國難,血海深仇。她在看著他的時候,也還是覺得,他身上還有初見時,那個眉眼清澈溫柔的少年的影子。讓她不知不覺間,為那段再也無法挽回的舊時光黯然生嘆。

桑祈只允許自己傷感了一小會兒,便擡手擦幹眼淚,對晏雲之笑笑,道:“走吧,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玉樹負責去幫她控制淺酒了,偌大的宮廷裏,能興風作浪的,也就只有這個西昭女子。盡管知道玉樹的功夫乃是晏雲之親傳,應該不會在淺酒之下。她還是不太放心,打算親自過去看看。

還有甄明月等人,不知道宮門被破之後,亂糟糟一團,會不會驚慌失措,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

跟晏雲之說好了,他繼續留下來統籌戰局,自己則負責後宮中的善後事宜後,桑祈又匆忙趕了回去。

先到了醉眠軒,只見淺酒正坐在一片被風吹得招展的紗幔之中,沒有要抵抗的樣子。玉樹則在一旁警惕地盯著她,見桑祈到來,稍稍後退了幾步。

淺酒余光瞥見一抹赤紅,便知道是桑祈來了,幽幽地問了一句:“極樂引是麽?”

桑祈腳步一頓,稍加猶豫後,平靜地回道:“對。”

“因為怕被我看出來,一直用量很小心。最後這段時日,為了以防萬一,特地不讓他到我這兒來,為此還幫我整治了湯貴嬪,給我調理身子、有助懷孕的藥,並讓我安心養胎,對麽?”

桑祈和玉樹對視了一眼,又老實地承認:“對。”

“呵。”

淺酒沉默良久,突然笑了一下,聲線還是那麽輕柔,絲絲入骨,道:“可你仍不知道,這一年是他一生中度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說完輕嘆一聲,任披散的長發在風中輕拂,與紗幔交錯飄搖,倚在窗欞上,道:“妾身與西昭早就沒有什麽聯系了,要怎麽處置,你們隨意吧。”大有卓文遠既然已經不在了,自己也沒了活下去的意義,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

桑祈也沒什麽可說的,讓帶來的兩個士兵將她暫時押下之後,便又趕到了下一處地方。

只有皇後的宮殿,她匆匆路過,卻是未曾相顧。

整個恩澤殿殿門緊鎖,於風浪中置身事外,一看就是早有準備。

桑祈覺著這件事想想也是好笑,會背叛的人,背叛過第一次,就也會背叛第二次。她不知道宋玉承是覺得還是跟著榮氏的時候好,還是單純出於對卓文遠兔死狗烹之舉的報復,總之得知有宋家在洛京暗中相助的消息後,也是好長時間裏都沒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