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左將軍回不來了(第2/3頁)

閆琰與身後的追兵,只有三四個馬身的距離,喘著粗氣拼了老命往橋上趕。才走了一半,敵軍也要邁上橋了。

能聽到他焦急地喊:“快起橋,快起橋,不用管我!”

握緊繩索的人看向晏雲之,晏雲之點了點頭。

他們這才趕忙開始繞繩索。

不用繞的人,則聚精會神地盯著橋上的一人一馬,親眼看著他策馬沿著角度越來越傾斜的吊橋奔來,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隨著吊橋的擡起,剛剛踏上橋的幾個敵軍,被掀了個人仰馬翻,撲通撲通掉進了河裏。閆琰則連人帶馬,幾乎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滾落在了河岸這頭。

大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重新立起,波濤滾滾的白馬河,將兩支隊伍隔在了兩端。

蓮翩的視線一直緊緊跟隨著閆琰,見他摔了一跤,趕忙跑去扶,這時才發現,回來的人只有他一個。不由心口一痛,看了眼已經收起的吊橋,顫聲問:“小姐呢?”

閆琰低著頭,不敢擡頭看她。

蓮翩問了兩次都沒有得到答案後,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驚訝地後退兩步,難以置信地直搖頭,全然不敢相信心中猜測,尖叫道:“你保證過會毫發無損地帶她回來,你親口對我承諾過!”

閆琰握緊拳頭,眼圈都紅了。

是的,他承諾過,臨行前對著蓮翩和晏雲之,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說,只要自己還活著,宋落天那小子別想傷桑祈一根毫毛。

可是如今,只有他一個人站在臨安城裏。

他還活著,卻把她弄丟了。

閆琰覺得,自己沒臉見他們了。

蓮翩的眼淚成片成片地往下落,扯著他的衣襟,粉拳雨點一般砸在他身上,哭喊著:“你騙人,你這個騙子,答應過我的事情辦不到,還回來做什麽?去,你去把小姐給我找回來。”

說著,就要把他往外推。

閆琰任她又打又推,形容疲憊,心中悲痛,完全沒有抵抗之意。那麽高大英朗的少年將軍,竟然被一個足足比自己小了兩圈的小女子一路推搡著,抵到了城門上。後背沒有盔甲,直接撞在堅硬的實木上,發出砰砰的聲響,聽著都會覺得,必定很痛。

蓮翩歇斯底裏地哭著讓他把桑祈交出來,卻沒有想到,前來拉開自己的人,竟然會是晏雲之。

他好像只是一拂袖,便將哭鬧的她撥開來,擡手去扶閆琰,問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閆琰無力地搖搖頭,動了動幹涸皸裂,起了一層皮的嘴唇,痛苦地抱著頭蹲下來,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本來已經快跑回去了,突然就遇到了幾個追兵。我正與追兵纏鬥,再一回頭,就發現師姐不見了蹤影。又沿路返回,甚至進了宋落天的大營,到處都找不到……”

想到當時自己的心慌,仍然感到酸楚,閆琰的眼淚也湧了出來,緊緊握住晏雲之的胳膊,哽咽道:“師兄,我對不起你……我……”

晏雲之手上稍一用力,將他扶起來,默了默,只道是:“你先回去把衣服換了,傷口養養……”

說完,便喚人來帶著右將軍去沐浴休息。

盡管閆琰不想走,還想在這兒等等看,覺得說不定過一會兒桑祈就能回來了呢。可架不住服從軍令的幾個士兵,到底還是被拖走。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流連著白馬河的方向。

若是往常,蓮翩一定會跟上去照顧他。可她現在不想,除了蹲在地上失聲痛哭,她什麽都不想。

只有晏雲之,一襲白衣,卓然而立,俊朗如天上星,雲間月的容顏,依舊皎潔而寧靜,看不出什麽表情。

只是定定地站著。

分明剛來臨安城,有那麽多事等著他去做,可他一動不動,宛如一座玉山一般,堅定地站在那裏,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入夜,天也更涼了。

蓮翩已經被席笙和蘇解語好說歹說地帶了回去,只有他還在這兒等著。

可桑祈始終沒有出現。

期間,臨安城聚集的各路人馬,都派了代表過來,想跟他說什麽。卻又都在幾步遠的地方駐了足,不敢上前,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直到太子說要見他,白時親自來找,才鼓起勇氣走過去,一拱手,道:“郎君,太子相邀,已經催了幾次了,您這進城來還一直沒去拜謁,恐怕不好……”

“知道了。”晏雲之淡聲道。

最後再看了一眼北方,斂袖轉身,緩緩擡步,道:“走吧,帶路。”

“是。”白時忙跟上,又三兩步走到他前面引領。

有負責守城的將領見他要離開,糾結半天,還是硬著頭皮上來問了一句:“大司馬,這門……就關著嗎?”

白衣郎君,衣衫在夜色下輕擺,猶如一條流動的月河,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卻是未停,只輕聲道了句:“關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