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自毀名節(第2/2頁)

清玄君聳聳肩,繞到一旁的石椅上,閑閑半躺下來,順著話頭接了句:“二老身體可好?”

“不太好。”

提起這個話題,蘇解語輕嘆了一聲:“父親近來格外操勞。”

“為何?”

“聽說是皇上打從去年秋天開始,龍體欠安,且狀態每況愈下。一開始還只是隔幾日感到頭痛,早早退朝而已,如今已經是時常不能起身來上早朝了。父親和晏相都很擔憂……畢竟現在邊關戰事壓力大,而且……太子尚且年幼。”

蘇解語知道清玄君不愛關心政事,稍稍解釋了幾句,點到為止。

清玄君闔眸,晃著長腿沉思。

其實,關於皇上生病的事,他已經聽嚴樺說過好幾遍,耳朵都快起繭了。就算再不關心,也難免有所好奇。

“宮裏的太醫,就沒什麽法子?”

按說去年夏天他還見過皇帝一面,看著身寬體胖,面色紅潤的,也不似如此虛弱之相啊,怎麽會說病就病了呢?

“太醫連什麽病症都沒查出來。”蘇解語搖搖頭,嘆道:“更不要說對症下藥了。現在就只是迷茫地治著,能不能好轉,全憑運氣。為此,皇上一頭疼得緊,一不高興,就拿太醫撒氣。他們的日子也挺難過。”

聊著聊著,茶煮好了,她倒了兩杯,遞給清玄君一杯。

清玄君卻擺擺手沒有接,只覺此事內有玄機。

仔細一想,去年秋天,皇上剛剛鬧頭疼,不正好是西昭人打過來的時候麽?一開始嚴樺還欣慰地說,皇上終於也知道為邊境安危憂心疾苦,都操勞的頭疼了。

所以他也以為,皇上不過是一時著急上火,犯了心病而已。

可過了這麽久,要是還心病著,而且愈演愈烈,也太不像是這位皇帝的風格了。

那麽,若非心病的話,這二者於同時發生,會不會內裏還有一種另外的,不為人所知的隱秘聯系呢?

想到這兒,他不由停下悠閑地晃腿的動作,微微蹙了蹙眉。

的確,他是不關心政事。

反正,榮氏皇族資質平庸,碌碌無為,已是窮途末路,大燕的傾覆不過早晚的事。伴隨而來的顛沛流離,動蕩不安,也是注定發生的必然。而不久之後,新的統治者又會建立起他的王朝,重整秩序,進入短暫的安定時期。並再次經歷從興起到逐漸衰落的過程……如此循環往復。

世事如此,所謂的社稷,救與不救,無甚分別。

誰在那個位置,也無甚分別。

誰也不會比誰更好,誰也不會比誰更糟。

混沌人間,本就不存在永遠安寧祥和的桃花源。

可是,他關心他的朋友。

若真的到了內憂外患,風浪頻起,要改朝換代的時期,他還是要擔心一下遠在平津的晏雲之和桑祈的安危的。

畢竟,他們身在這動蕩的最前線,而且極有可能已經處於某個巨大陰謀的深處。

而那個眉眼清澈,笑容明朗的女子,在這種非常時期,又必定是個不安分的……

想到這兒,他腦海中浮現出了桑祈那張巧笑嫣然的臉,不由笑了笑,又開始晃腿了,琢磨著要不要和嚴樺商量一下,給晏雲之和桑祈寫封信,提醒他們洛京現在的情況呢。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這封信還沒寫好,洛京就真的變天了。

久病纏身的皇帝,終於在四月,桃花落盡的那天夜裏一病不起。從緊急召集所有太醫進宮,到宣布皇帝陷入昏迷,用盡一切手段也喚不醒,仿佛只用了一夜。束手無策的太醫冷汗直流,除了跪地磕頭求饒,再做不了任何事情。

與皇帝夫妻三十余載,情深意重,恩愛有加的皇後,撲倒在龍榻上,哭成了個淚人。好在朝堂之上,眾臣也算是早有心理準備,還沒亂作一團。暫出了以宋太傅、閆太師和晏相為首的幾個代表,協助病倒的皇帝和悲痛欲絕的皇後處理政務。按照皇帝命不久矣,做了最壞的打算,開始著手安排年幼的太子的繼位事宜。

誰也沒想到的是,還沒等皇帝駕崩,人們卻悲催地發現,太子先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