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5頁)

一旁向來不苟言笑的董助沒忍住,非常迅疾地頷首低頭,掩住了笑。

這些年,董助見過老板對追求者不為所動,見過冷淡拒絕,就是沒見過他像這樣簽空頭支票式拒絕人的。

太太。參加一次婚禮。

這“一次婚禮”指的是誰的婚禮,不言而喻。

女人既震驚又難受,百味陳雜,終於沒再糾纏肖聞郁,維持著最後的顏面,勉強笑著打了聲招呼離開。

曹成拿了杯香檳,跟沈瑯說:“剛才那個,呂松資本總裁的侄女,現在這個,維誼科創創始人的千金。都是些名媛淑女。”他以為沈瑯只是肖聞郁平時眾多女伴的其中一位,多嘴了句,“我看你沒什麽家世,但好在長得漂亮,得抓住機會,不然人就沒了。”

“……”沈瑯挺接受他的好意,簡略一頓,笑意盈盈地回,“我爭取抓住機會。”

沒有休息多久,沈瑯又重新回到社交圈內。

之前隔得遠,沈瑯只看見肖聞郁拒絕人,卻沒聽清具體對話。她看他一眼,尾音繾綣道:“肖先生太受歡迎,我很不放心。”

肖聞郁垂眸與她對視,眉眼深邃而舒展,接了話:“看緊我。”

品酒會後,陰雨連綿的天終於停了雨。夜幕落星,平靜開闊的江面倒影著城市大廈的霓虹燈影。

會所在江岸線邊建立了專屬的遊艇碼頭,時間正好,眾人離開餐廳下樓,一行人分批乘坐遊艇,將酒會延續到了遊艇上。

中型遊艇沿著江慢慢駛過夜色。鞋不合適腳,沈瑯站了一晚,又跟著船身輕微晃蕩,此時腳底與足尖疼痛的感覺愈來愈明顯。

她在船艙內面色不顯,中途找了個理由出來透氣,終於在甲板上找到了休憩的地方。

甲板上設立了小小的茶座區,沈瑯窩在木椅中看江景,身後傳來了沉穩熟悉的腳步聲。

肖聞郁拎著長外套,站定在她面前,問她:“不怕風大?”

“肖先生。”

兩人一坐一站,高矮懸殊。沈瑯見肖聞郁微俯過身,隨即周身一暖,被披上了男人的外套,她仰起臉看他,沒立即站起來。

沈瑯半脫著高跟鞋,腳尖松松垮垮地勾著鞋背,模樣疏懶而安靜。借著船艙內透出來的燈光,肖聞郁的目光掃過她的腳踝,驟然定在泛紅的腳後跟上。

他漆黑修長的眉宇蹙起,那瞬間的氣勢幾乎是壓迫淩人的。他逼過身來,注意到了沈瑯眼裏細微瀲灩的水光。

沈瑯也沒故意遮掩,向他坦白:“鞋的尺寸不合腳。”她彎起眼睫,指了指那雙昂貴的高跟鞋,用了個挺恰當的比喻,“有點兒像硬穿了辛德瑞拉的水晶鞋,穿著不太舒服。”

肖聞郁沒理沈瑯的嘴貧,眸光沉郁地看她一眼,邊撥助理的電話,邊問:“疼了有多久?”

“不久。”

五分鐘後,董助從船艙裏出來,手上拎著雙幹凈的拖鞋,還翻了包創可貼出來。

沈瑯的腳後跟被磨破了皮,肖聞郁解了西裝扣,在她面前屈膝半蹲,俯首托起小腿給她貼創可貼。

肖聞郁半斂著眸,從沈瑯的角度能看到他疏長的睫羽和修挺的鼻梁,五官英雋深刻,言行舉止像紳士權貴。她很快修正說辭,心說,確實也是權貴。

靜默氣氛間,沈瑯笑著開口:“貼個創可貼就行了,我用不著穿拖鞋……”她就這樣穿拖鞋回去,太不體面了。

肖聞郁沒給她逞能的機會,讓助理收走了那雙高跟鞋。

“……”沈瑯還想做最後的掙紮,轉而道,“貼了創可貼,再穿就不疼了。”

“不舒服就不穿,”肖聞郁托著她的小腿,為她穿上拖鞋,擡眸看她,“穿不上水晶鞋是鞋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他眉目沉斂,淡聲繼續:“沈瑯,任性一點。”

遊艇行駛在平闊的江上,江面風聲微軟,人聲熹微,襯得肖聞郁這一句話格外清晰。

沈瑯愣怔了瞬。

名利場中,上流圈裏,凡是開了燈見光的地方,沒有人不光鮮不體面。

她以往還是沈家大小姐時,也會在沈宅裏瞻前顧後,如履薄冰。

現在有人跟她說,鞋子不合腳就脫,疼了可以喊出來,不喜歡應酬,也可以不需要硬融入這個圈子。

任性一點。

她花了數年的時間想扭轉自己嬌生慣養的毛病,現在像是在被慢慢地縱容回來。

兩岸燈火輝映。肖聞郁替沈瑯穿好拖鞋,站直身俯視她,睫廓的光影很深,像是道無聲蠱惑的深淵。

緘默半晌,沈瑯擡手,勾住了他微垂下來的領帶。

她手上的力氣很小,肖聞郁卻自然而然地順著力俯過身,直到與她鼻息交錯。

沈瑯此時的神情是驕矜而狎昵的,漂亮的眼尾染著笑意,忽然回:“那就任性一點。”

肖聞郁漆黑的曈眸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