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吻下去(第2/5頁)

“哥哥。”

宋淥柏開著車,分心回應:“嗯?”

“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

“你來宋家接我那次,不是你第一次見我吧?”

原本姿態閑適地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忽然不動聲色地慢慢收緊。

宋淥柏指腹輕輕摩挲方向盤表面,視線透過擋風玻璃直視著醒目的紅燈,卻仿佛透過回憶在看別的什麽。他沉眉斂目地平靜開口:“為什麽問這個。”

第一次見她?她想提那封情書?

或許她會意識到“兩封”情書之間的聯系,但會直接當面問他?不見得。

“我這裏有一枚你的……”甄杳攥緊手,“你的袖扣。”

她說完這句後,車裏很安靜。

“袖扣?”

“我還在住院的時候,在醫院走廊,你救過我對嗎?”萬事開頭難,繼續說下去比她想象中容易,“當時我不小心把你的袖扣扯下來了。”

宋淥柏緩緩松開手,同樣是面無表情,卻微不可察地松動。

“你覺得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什麽?”副駕上的人顯然慌了,“我們、我們不是在說袖扣的事嗎?”

“我還以為你想說第一次見面。”

“不是的。”甄杳幹巴巴地笑了笑。

他兩句話都在強調“第一次見面”,明明就是別有深意。可是他想暗示她什麽呢?

她沒勇氣深想,眼下也沒工夫深想。

“那次是你救的我,對嗎?”

“救?”宋淥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是我。”

已經確認的事得到他親口證實,甄杳心裏五味雜陳,但已經比昨天鎮定了許多。

“之前沒機會說,我也以為自己不會有機會說。”她訥訥,“謝謝你當時拉住我,我那時候太沖動了。”

讓他見識到自己那麽沖動、不理智且懦弱的一面,其實她覺得很丟臉。

男人沒說話,忽然,車驀地駛向右前方,然後平穩地停在路邊。

發動機熄滅,車窗外是駛過車流的隱約嘈雜聲,反襯出車內絕對的安靜。

呼吸在一片靜謐中清晰可聞。

“袖扣還留著?”宋淥柏問。

甄杳默默點頭,“還留著。”

“為什麽留著。”

她咬緊唇,訕訕地竭力找了個理由,“當時沒想到會失手抓下來,想找機會物歸原主。”

“不是說以為不會再見面?”

前後矛盾的話被對方毫不猶豫地拆穿,甄杳一窘,啞然片刻後才低聲道:“那也不能隨便扔掉吧。另一只你還留著嗎,我把我這裏的還給你,物歸原主。”

“我關心的是袖扣嗎。”他平靜的嗓音沒什麽溫度,“物歸原主不如物盡其用,就放在你那裏,讓它時時刻刻提醒你別再做這種蠢事。”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當時我只是……沒想明白。”

“你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說來聽聽,現在想明白了什麽。”

甄杳沉默半晌,“爸爸媽媽他們不會想讓我去死的,他們想讓我活著。”

不然也不會在撞車後,還掙紮著喊她的名字,轉頭來看她最後一眼。

“他們慶幸你生還,你卻在抹殺這份慶幸。”宋淥柏語氣冷淡而嚴肅,“讓自己身處痛苦或許是贖罪的方式之一,但對愛你的人來說這不是贖罪,是酷刑。”

“對你的父母是這樣,對我——”他難以察覺地停頓一下,“對我們來說,同樣。”

她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從前用來勸慰自己的話,第一次被人以毫不留情的言辭重重塞進腦海裏。

“哥哥……”

宋淥柏卻繼續將這些冷靜到近乎殘忍的句子說給她聽。

“就像失明不是你的□□,也不是你能用來減輕負罪感的工具。與其他人無關,它對你來說永遠是無妄之災。”

甄杳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犯了錯被推上講台的壞學生,錯誤被赤.裸裸地撕扯開。

如同悄悄和同學說羨慕生病不用上課的同桌,並偷偷淋雨企圖達成生病的目的,卻被老師老頭,並發現了前因後果。

這些被她刻意忽略的問題,都被他不容反抗地揭開。

這沖擊使她血液不自覺上湧,頭也因此而脹痛起來,額角和後腦還一陣陣地抽疼。

她頭靠著椅背,轉過臉朝著窗外咬唇忍耐,不想被駕駛座上的人看出端倪。

過了會兒,不適才隨著褪下的血液散去,宋淥柏的聲音再一次在車裏響了起來。

“沒有人會對你說這些,我寧願做這個惡人。”

“你說的對。”甄杳揪緊衣裙下擺,內心遠沒有勉力營造出的平緩語氣這樣輕松,“除了你,不會有人再對我說這些。”

“但你必須清楚,說這些不是為了指責。”

說完這一句,宋淥柏停頓半晌。

他當初以為那只是偶然一次善心大發與心軟,後來發現那只是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