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人聽到對方的話後,同時愣了愣。

蘇苒之雖然隱隱約約感覺這句話好像見過,但此刻她也沒法回答這麽深奧的修行問題。

此刻,她心中只余一個念頭——這下誤會大發了。

沒想到土地公方沽酒表現得比她還要緊張。

“蘇道友且慢!”

蘇苒之一邊思考該怎麽解釋誤會,一邊禮貌的擡了擡頭。

縱然是閉目,也給了方沽酒一種兩人在對視交流的感覺。

他更加堅信蘇苒之已經修煉到返璞歸真的境界,開口說:“在下被困此處三百余年,深知成仙飛升已是一種奢望,剛才的問題蘇道友無需放在心裏。”

雖然方沽酒很想修成真仙、白日飛升。

但剛剛那個關於修道的問題蘇苒之沒有回答他,他也很識趣的不做糾纏。

畢竟,每個人修的道是不一樣的,天問長所追求的是‘無欲無求、便是長生’之道。

他的問題也在這個範疇之內。

而蘇苒之很顯然修行的不是此道,那麽她無法回答困擾了方沽酒三百多年的問題也在情理之中。

方沽酒知道,機緣這種事情,得看命。

命裏無時莫強求。

蘇苒之眼看著誤會更深,決定坦誠相待,說出實情。

她說:“前輩,其實晚輩身上不過有幾個小伎倆,當不得前輩如此禮遇……”

方沽酒一心急,身上就開始掉土渣渣。

蘇苒之見他好像很想說話的樣子,就停下來,示意他先說。

方沽酒迫不及待的開了口:“道友何必謙虛?”

他原本脾性就挺暴的,不然當年也不會在得知十六戶人家消失的時候,三天內連誅此山六十多只妖。

之前他發現自己的土地廟被人窺伺,也是直接怒喝出聲。

此刻,聽了蘇苒之說自己只有幾個小伎倆,方沽酒僅余一半泥塑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

一副完全不信的樣子。

他說:“此前我沒注意,剛剛才想起來,道友的隨身武器能刺進那龍骨中。三百年前,縱然是全盛時期的我,也無法傷那骨龍一分一毫。”

蘇苒之:“……那是卡進去的。”

“蘇道友不必謙虛,骨龍雖然是妖物,但身上有龍氣纏繞,若非有強大修為,根本近不得他身。”

蘇苒之:“……”強大修為?

這下她不管怎麽解釋說自己戰五渣,恐怕土地公都不會信了。

-

與此同時,一身玄衣的青年已經加急趕路到山腳下。

秦無擡頭去看從半山腰開始逐漸加深的霧氣,微擡的下頜露出鋒利的線條,臉上表情一派冷肅。

官道上依然有馬車來來往往,卻沒人注意到這座荒山的‘特殊’。

想來未修行之人,應當看不出山上妖氣彌漫的情況。

馬車裏有官家子女看到這位衣襟全濕,好看到讓人臉紅心跳的青年,原本想讓車夫給他送一身蓑衣。

但卻又因為秦無周身生人勿近的氣場而開不了口。

只好撩開簾子多看幾眼。

秦無忽略了那些零零散散的視線,舉步上山。

他從來都不喜歡武器,只拿了一把油紙傘。

多年來的除妖經驗告訴秦無,妖氣如此強橫,此山上定有大妖。

他上去後,若是跟那大妖打了照面,很可能會有一場惡戰。

但這又如何?

他的發妻還在上面。他沒有棄置不顧的道理。

更何況,下雨天苒苒什麽都看不見,這叫他如何放心?

-

秦無上山的速度很快。

這些年來,他走過不少山川河谷,這種環境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比較消磨時間的是這霧氣。

秦無每走一段,都要站一會兒來分辨方向,然後再繼續走。

根據力堂弟子唐光的說法,苒苒一行人應當是走的土地廟這條路上的山。

那他也就盡量往這條路上靠,運氣好說不定可以碰到小妻子。

再往上走,霧氣漸濃、雨勢漸大時,地上就出現了不少小水窪。

裏面會不斷地探出墨玉色的尖嘴,噴出帶著沙石的水柱,打在秦無身上。

秦無皺了皺眉,心道,這些山中精怪是在阻止他上山?

他沒有用傘做抵擋,而是直接用身法躲避。

根據他的觀察,水窪中精怪的攻擊落在人身上不會造成實質性傷害,最多就是皮肉被砸的痛。

越往上爬,水窪越多,精怪攻擊的水柱也越多。

秦無這下可以確定,精怪們就是阻攔他上山。

不上山,就不會遇到那大妖。

進一步說,精怪在阻止他送命。

秦無抱著這個猜測,並沒有對這些精怪出手。

當然,也不排除這些精怪在損耗他的靈力。

一路上,他靠著飄渺的身法,愣是沒被水柱打到過一下。

要是有內門弟子在這裏,定會非常震驚——居然真的有人可以把基礎步法修煉到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