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冬日殘陽逐漸消失在西邊天際。

寒風冷冽, 如一片片薄而鋒利的刀子刮在人臉上。

但溫澤絲毫不覺得的疼。

他是騎著明德伯府的馬回來的。

這馬渾身雪白,眉心還有一抹朱紅,是傅生的坐騎。

那家夥, 就連坐騎也是十分招搖浪.蕩的模樣。

到了溫府,溫澤下馬,一手輕撫著這駿馬頭顱,不知為何,即便是一頭畜生,只因這畜生與傅生有關,他竟也覺得它眉清目秀……

翠書已在府門外候著,見溫澤是騎馬歸來,立刻拿了一件狐裘大氅上前, “侯爺,您才痊愈不久, 萬不能凍著。”

凍麽?

不,他只覺得燙得慌!

眼下一切大白, 他也無需再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亂想之中了, 那晚的夢境,就全當是一個正常男子會肖想的良宵吧。

入府,準備歇下。

這幾日幾乎翻遍了麒麟衛的卷宗, 加之今天吃了喜酒, 溫澤略顯頭疼,什麽都不想去思量了, 只想蒙頭睡下, 明日還有明日的事要做。

翠書一心以為侯爺的身子還未徹底康復,加之伯夫人送來的補品萬不能浪費了,遂每日給溫澤熬大補湯。

騰著熱氣的湯盅端到了溫澤跟前, 前幾日他並沒有多問,這些年吃了太多湯藥與藥膳,這事已經習以為常。

翠書見溫澤氣色尚好,清雋的面容再不像以往那般蒼白憔悴,她道:“伯夫人當真是個好人,奴婢今日才得知那些大補藥材價值不菲呢,奴婢瞧著侯爺近日氣色好多了,果真是一分錢一分貨。”

溫澤正揭開湯盅,大補湯還沒送到唇邊,聞言猛然一怔。

他看了看湯盅,像是陷入了一刻的出神,隨即又站起身,問道:“你說什麽?這些都是伯夫人送來的?她都送了些什麽來了?幾時送來的?!”

溫澤態度嚴肅,瀕臨失態,翠書被嚇到了,沒有隱瞞,遂一一稟報。

“侯爺?侯爺……您這是怎的了?”翠書詫異。

溫澤放下湯盅,仿佛終於破案了。他說怎麽今日體內火燒火燎,夜間時常做夢,原來是這樣……

“呵呵呵……”

溫澤擡手揉了揉眉心,宛若四下無人,兀自低笑。

翠書更驚訝了,“侯爺,您、您又笑什麽?”該不會是補的太多,腦子給補壞了吧。

溫澤好像什麽都不曾聽見,伯夫人是他的長輩,卻給他送了.壯.陽.之物,這如論如何都解釋不通,唯一的理由只能是……

“好一個傅生,可真夠狡猾的!”溫澤憤憤低語。傅生故意設計讓他想偏,無非就是不想讓他發現什麽。

翠書,“……”怎又扯到傅世子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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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傅生一踏出寢房,就被院中之人嚇了一跳。

好在,數年權臣的積威,令他在任何時候都能鎮定自若,他已穿戴好,整個人以一副“公子如玉”模樣呈現在溫澤眼前。

傅生很是納悶,按理說昨日傍晚試探過後,以阿澤的為人,不會再繼續糾纏不清。

他已處處在意細節,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細枝末節的失誤。

“阿澤,你怎麽來了?外面天涼,既然來了,怎麽不進去坐坐?”做賊之人,一派坦蕩的模樣,唇角笑意如春花綻放。

溫澤內心“呵呵”輕笑了兩聲,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他蕭寂了五年的雙眼,如今開始泛著光了。

“給你帶了醒酒茶,昨晚……睡得好麽?”溫澤語氣莫名溫和,但這溫和之中又透著一絲絲的古怪。

傅生也“呵呵”低笑了兩聲,他的嗓音雖也沙啞低沉,但細細一聽,其實與正常男子的嗓音還是略有差別的。

“我睡得甚好,阿澤,你呢?”傅生款步走來,如閑庭散步,白皙精致的面龐上無任何可疑之色。

溫澤眼眸微眯,如實道:“我睡的一般,倒是做了一場……風花雪月的夢。”

傅生唇角猛然一抽。

怎麽回事?!

隔了一夜,阿澤突然變得浪.蕩了!

難道阿澤真有那種癖好?以至於昨日探查到自己是‘男子’之後,就忽然性情大變?!

傅生的手搭在了溫澤肩頭,仿佛當真毫不避諱,又遞了一個“我懂”的眼神給對方,“阿澤,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我都已是成年男子,有些事自是無需過多解釋。不過就是一場春.夢,沒甚大不了,我也經常做。”

溫澤眼神幽幽,“……”呵呵,經常做春.夢啊?夢裏都是夢見了誰呢?

傅生被灌了一壺醒酒茶。

這茶是用了溫婆子捂著的,即便是溫澤從溫府帶過來,但傅生喝下時也是溫熱的。

“阿生,今日無早朝,你我去集中用早茶吧,我正好有事與你說。”溫澤輕笑。

傅生這下是真的不能淡定了。

阿生……

這稱呼是不是過於親密了?這樣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