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什麽香氣?”溫澤眉頭緊鎖。

他素來不用香, 此前是個廢人,更是不可能用香。

問出這一句,溫澤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 除卻淡淡的酒氣與烤羊肉混雜的氣味之外,他似乎是聞到了一絲可疑味道,但並不明顯。

翠書覺得溫澤有些古怪,不過溫家如今走到這一步,她比誰都歡喜。

侯爺只能重新站起來,哪怕是每日流連煙花柳巷,她也覺得沒什麽不妥,笑道:“就是香味呀,奴婢也辨別不出是何種香味, 反正就是很好聞。”

溫澤,“……”

他近日來, 唯一親密接觸過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傅生。

而傅生是他所認識的男子之中, 最喜歡用香料的, 可……傅生身上的香氣又怎會沾染到了他的身上?

這一晚,溫澤輾轉難眠。

明知自己的想法極其荒唐,但他卻是不受控制的將那晚的旖旎夢境, 與傅生聯系到一塊。

半夜, 溫澤起榻作畫,將他夢中看不清的那張臉填充上了另一張熟悉的臉。

美人墨發及腰, 眼梢的多情嫵媚竟與女裝完美的契合了……

溫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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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宮內,晉王今夜留宿。

太後在屋內等了許久,晉王渾身濕透的過來時, 皇太後眼眶瞬間紅了,“阿蘅,你這又是何必?你是堂堂王爺,便是當真寵了誰又如何?你犯不著這樣苛待自己!”

晉王身上帶著不可忽視的寒意。

他方才在荷花塘待了整整一個時辰,加之夜間風大,他又是重傷初愈,清瘦的面容透著明顯的疲倦與憔悴,還有抹不去的狼狽。

“夠了!母後不要再說了,若無他事,還請母後離開!”

晉王素來溫潤如玉,彼時他的眼睛裏有光,是溫和如四月暖陽的光。

可是此時此刻,晉王的眸中透著難以忽視的煞氣,就仿佛從今夜開始,他脫胎換骨,自此從人間墜入地府,再不復以往良善溫和。

皇太後怔住。

自打晉王身份大白後,這還是晉王第一次對太後如此冷漠無禮。

“阿蘅,你在怪哀家?哀家今日原本是要……”

太後想替自己辯解,晉王打斷了她的話,言詞之間毫不留情,“母後是想讓宋家女入宮,以便分散昭淑媛的聖寵,再將昭淑媛推向我?母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挑起我的好勝心。”

說到這裏,渾身濕透,唇色發白的男人,忽的自嘲一笑,“母後,你成功了。”

無論今晚的結果如何,太後成功了。

他要爭!

其實晉王心裏很清楚。

除卻太後想讓他爭之外,帝王也是這個想法。若是自己不爭,帝王又有什麽理由徹底除去他呢。

呵呵,身份大白之後,人人都道他好命,竟是原太子,是天潢貴胄,注定了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可誰又知道,這一切皆不是他想要的。

他寧可自己不是什麽原太子。

他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有著自己的抱負與心愛的姑娘。

可如今,一切皆非他所願,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去背負,只能去爭,只能成為他曾經最厭惡的那類人,做著他最厭惡的事。

命不由他!

太後察覺到晉王情緒不對勁,今晚之事皆由她而起,也是她間接害了晉王,太後擔心母子之間從此會鬧出罅隙,就沒再多言。

離開後,太後讓自己鎮定下來。

方才晉王所言,是打算開始爭了麽……

或許今日之事,也算是弄巧成拙了,撇開其他利弊不說,她的確就盼著晉王有爭帝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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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溫舒宜醒來時,黃太醫已在軒彩閣靜等已久。

褚彥已去上朝,溫舒宜都不知他是幾時離開的。

徐嬤嬤伺候她起榻洗漱,背著玉珠,壓低了聲音道:“娘娘,皇上讓黃太醫過來,給您請脈。”

溫舒宜,“……”

她哪裏不知道皇上的意圖?看來皇上還真要一個孩子。

溫舒宜沒有拒絕,洗漱穿戴好,就去了外殿見黃太醫。

溫舒宜已是正四品淑媛,還是鮮少有封號的妃嬪,帝王對她的寵愛可見一斑。而如今溫家也已脫罪,故此,黃太醫對溫舒宜甚是恭敬,一番診脈過後,未曾隱瞞,直言道:“娘娘,您除卻身子骨有些虛弱之外,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此前,溫舒宜將皇太後“賜”的湯藥都吐了,她並未服用,但入宮以來,肚子也沒甚動靜,故此她也會懷疑過她的身子是否有利於懷孩子。

皇上既然想要她生下皇嗣,那從今日開始必然會讓人照料她的飲食。

有了皇上庇佑,她也能更好的應對太後的那些陰損手段。

溫舒宜的手放在了小腹上,粉色櫻桃唇微微一揚,“多謝太醫。”

她的確想要一個孩子了。

直至如今,她依舊不可能將帝王視作良人,縱使眼下聖寵無邊,可誰又知道,皇上的心思能在她身上放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