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晉王從未想過獨.占誰。

他自幼在溫府習武, 立志忠君報國,兒女情長始終排在了後面。

五年前的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他身世大白, 又離開燕京,趕去荊州赴任,諸多事都不曾來得及思量。

彼時的溫舒宜只是一個小姑娘,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他如何會生出齷齪見不得光的心思?

時隔五年,他又回到京城,晉王藏在心中的所謂的兄妹情義潛移默化的發生了變化。

他不是一個放任自己感情的人,若非體內.藥.物激起了他內心真實的渴望,他能將少女埋在心裏一輩子。

“嬌嬌!我……我想把你搶回來, 你說過長大要嫁給我的。”他又重復了這句話,仿佛這話早已刻在他心頭, 抹不掉。

溫舒宜的身子如置火爐,她與晉王不同, 她心中沒有對男女之情的憧憬, 她只想活命,以至於晉王的話傳入她耳蝸時,她嚇的身子一抖。

她是皇上的人。

晉王卻要搶她, 這意味著什麽?!

溫舒宜猛然間一驚, 立刻明白了這次秋狝,誰最想讓她與晉王扯上幹系了!

是太後!

晉王是原太子, 若非是謀逆大罪, 帝王都不可能輕易殺了他。故此,一旦帝王知道晉王與他搶女人,這二人必定會對立起來。

晉王不管是出於自保, 亦或是為了他的私.欲,從今往後都會與帝王站在敵對一面。

“大表哥!你冷靜一點,你現在中了毒,我不會將你的話當真。但今日這一出,必然是有人想逼著你爭那個位置,你莫要上當!也……也給我一條生路吧!我不要當棋子,也不想被任何人利用!算嬌嬌求你了!”

她忍著體內叫囂的.欲.望,纖細柔弱的身板在輕顫。

這五年的經歷,讓她討厭極了不能掌控自己命運的無措感。

太後將她當棋子,帝王將她當誘餌,而現在,晉王他……

溫舒宜眼中含淚,握著手中的匕首,突然劃破她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從雪色肌膚溢出。

極致的紅,與極致的白,形成鮮明的對比的,刺的人眼生疼。

而更疼的是人心。

“嬌嬌……”晉王嗓音沙啞的不行,他圈著溫舒宜的雙臂突然松了稍許。

被.情.欲.所覆蓋的理智一瞬間回攏。

他如同一棵矗立在淩厲寒風中的冷松,僵直僵直……

手腕的痛處讓溫舒宜不至於當場失了心智,她轉過身來,眼淚頃刻而下,“大表哥,你壓根不知我有多難。”

晉王怔在原地。

他想護著她,他也知道不該再接近她,他所謂“護著”,卻有可能斷了她的小命。

溫舒宜接著說,“你是晉王,是先帝嫡子,便是皇上也不會拿你如何。可是我不同,我命不由己,皇上的恩寵在一日,我便能安生一日,皇上的恩寵若是沒了,我也就廢了。我只想活著!我不要卷入你們之間的是是非非裏!”

“大表哥,皇上的寵愛是我唯一的生路,也是溫家唯一的生路!你今日就算是給嬌嬌一條活路走吧。”

兩人對視,彼此之間僅有方寸之隔,再也回不去當年純真無邪。

晉王身子輕顫,有什麽利刃在他心口劃過,那滋味啊,他大約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要去找皇上,你莫要擋著,否則……我今日便死在這裏!”溫舒宜發了狠,手中匕首抵在了纖細易折的脖頸上。

她走到今日這一步已是不易,眼看著就能看見曙光,絕不能半途而廢。

晉王的唇動了動,目光從溫舒宜臉上移開之時,喃喃低語,像是廢了極大的力氣,“嬌嬌……對不起。”

之後轉身,狼狽而逃。

溫舒宜隨後也出來,她得去找皇上,無論今日這一出是什麽結果,她都要向皇上表明一樁事:她的心是向著皇上的。

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她都得表這個態。

馬廄就在附近,溫舒宜幼時跟著爹爹與娘親學過騎馬,如今騎術也不在話下。

馬廄的侍衛見勢不妙,“娘娘,您的手?”

溫舒宜額頭溢出薄汗,小臉緋紅滾燙,那雙方才哭過的眼,此刻已是朦朧迷茫,眼梢的小紅痣襯著那雙多情的眼,說不出的嫵媚妖艷。

為保持理智,她又在手背上劃了一個口子,身子已柔軟無力的不行,面上卻兇狠的像小獸,“滾開,不得阻擋,本宮要去見皇上!”

侍衛自是不敢直接對後宮的娘娘如何,再者,溫舒宜根本不給他阻擋的機會,揚著馬鞭,往林中揚長而去。

另一邊,晉王愧疚、自責,體內的藥力遲遲不散,他知道溫舒宜已經去了林場。

他也需得做點什麽的,要配合他的嬌嬌。

青年閉了閉眼,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時,染盡.情.欲的眼突然溢出一抹狠絕,一掌放置在了左臂的傷口處,用力一扯,將繃帶盡數撕開,黑熊昨夜留下的拇指粗的傷口瞬間崩裂,血肉模糊,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