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無題

漾月走了進來, “主子,剛剛承乾宮那兒後面兒的事兒,奴婢找自己的小姐妹已經打聽清楚了。”

本也不是什麽秘密, 自然就格外快一些。

富察舜華頷首, “你說,要不是我憋得受不了了,自然要在那兒待到底的。”

漾月眉眼帶笑,道:“您走沒多久, 搜宮的就回來了,的確找到了那把小金剪, 據說是僖嬪……”漾月口誤,說岔了, 輕拍自己的嘴,“對了, 不該叫僖嬪了,該叫赫舍裏常在了。”

“常在?皇上這般利索, 把她降為常在了?”

難道是那一番話刺激到皇上了?

她想著,最多降成貴人呢。

那這算不算是赫舍裏常在自己作死呢?

“可您也別忘了, 赫舍裏常在也犯了僭越之罪呢, 縱然只是個小金剪,那也不是她該用的東西。”

“況且皇上對她的耐心, 早在一點一滴的事情中, 逐漸被消磨光了,此番不留情, 倒也合乎情理。”

富察舜華皺眉,隨後點點頭,“倒也有理, 你接著說。”

“反正赫舍裏常在被降位,她什麽都沒說,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但是,皇上卻將秀答應晉位貴人,貴庶妃晉位常在,與其平級,洪鄂庶妃與烏蘇庶妃晉位答應,您說,這豈不是在折辱赫舍裏常在?雖說奴婢心中快意,但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委實狠心絕情了些。”

富察舜華一怔,只覺渾身發寒。

這哪裏又是絕情可以形容的?

昔日濃情蜜意不再,哪怕真的做錯了,該有的懲治給了,也不必再這般踩上一腳。

一個秀答應連越兩級成了貴人,赫舍裏氏從嬪成了常在,這其中意味著什麽,眾人都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知道自打自己懷孕,就多思多想,可現在就是完全止不住。

情緒波動有些大,富察舜華只覺得肚子抽痛,額際出了一層冷汗,叢雙等人見到了她的異樣,急忙上前。

墨竹則是快步走出去,請了太醫。

“墨竹,別去了,一會兒就好了,都習慣了,不值得大費周章去請太醫來,鬧得上下都不安生。”

漾月滿臉自責,小心地走上前去,“主子,都怪奴婢,奴婢不該和您說那些的,還使您動了胎氣,都是奴婢的錯。”

說著說著,她眼淚就滴了下來,跪在地上,“奴婢犯了錯,要打要罵要懲罰,您都隨意,奴婢絕無二話,好在您沒事兒,若您今兒出了差池,奴婢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富察舜華搖搖頭,疼也就是那一陣兒,現在已是好了許多,“墨竹,去煎一碗安胎藥去。”

又對著漾月道:“我自己要聽的,關你什麽事兒?別什麽都往自己的身上攬,錯不在你。”

富察舜華見她一直搖頭,不由又是嘆氣道:“快起來吧,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情緒起伏不定,才微微動了胎氣。”

“我都到這個月份了,還能有什麽事兒?真的不是你的錯。”

漾月一怔,擡頭,眸中水光搖曳,一眼就望進了富察舜華如三月煙波一樣縹緲細潤的眸子裏。

打她入宮來,就被教導著,哪怕的確是主子的錯,也是她們奴婢不周到的問題,主子無錯,有錯的,僅僅是奴婢。

她心中不由十分觸動,有些結巴,“可,的確是因為奴婢之故,奴婢若是不給您講,您哪裏會擾了心神呢?”

富察舜華只是搖頭,真是勸不動。

“起來吧,若你真覺得自己有錯,去幫著墨竹煎藥吧,劈柴,看火,就做吧。”

得了個不算懲罰的“懲罰”,漾月才松了一口氣。

剛要退下去,她忽然又道:“主子,奴婢差點忘了,因為赫舍裏常在下去了,長春宮無主位,於是皇上下令,令端嬪遷居長春宮,為一宮主位。”

富察舜華輕笑:“那可真是,魏顏珠和端嬪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不必兩看生厭,互相別著勁兒了。”

漾月見富察舜華是真的無礙了,才松口氣退了出去。

秋雲笑道:“可不是嗎?自打博爾濟吉特庶妃住到了鹹福宮,都和您吐了多少次苦水了,但端嬪那兒,日子怕也是水深火熱,這下好了走一個,皆大歡喜。”

“對了,皇上剛剛和我說,那羊毛衣裳的事情,有眉目了,屆時,得把你借去織染局一趟,教教那些人織法呢,皇上說,必然少不了你的賞賜。”

秋雲為她倒了一杯水果茶,笑道:“奴婢算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若非是您做出了樣子,只怕奴婢手再巧,都做不出衣裳來,但沒了奴婢,您照樣可以找到下一個能把衣裳補好的人。”

“旁的人,就算是有這個能力,我也信不過啊,我信得過的,在這景陽宮,也就你有這個能力。”

秋雲聽了這話,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羞澀的笑,“主子這話說的,能得到您的肯定,奴婢當真心裏歡喜。”